飄天文學 > 禍水 > 第250章 這么嬌慣一個姑娘
  雨天路滑,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一輛黑色路虎追尾了梁遲徽的賓利,對方司機豪橫,降下車窗破口大罵,“繼續開啊,傻叉!又沒紅燈,你突然剎車啊?”

  車胎碾進坑洼,翹起的井蓋劇烈顛簸,何桑整個人前傾,上半身狠狠磕在駕駛椅背,硌得鎖骨生疼。

  路虎慣性大,一直在滑行,撞得賓利一抖一抖的,梁遲徽眼疾手快扯住她,扯回懷里,避免了二次磕傷。

  “嚴重嗎?”

  何桑定了定神,“不嚴重。”

  梁遲徽垂眸打量她,沒撒手。

  路虎的司機車技好,貼著賓利的車身擠了進來,后座的男人是張氏集團的董事,和投奔梁遲徽的王總是死對頭,與梁遲徽也敵對,姚文姬那段陳年舊事,他沒少夸大其詞,惡意傳播,借此討好唯一的少東家張承業。

  冤家路窄,他心口也是一咯噔。

  是他的司機不守交通規則,真賴不上梁遲徽的司機。

  “原來是梁二公子啊。”他賠笑,“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

  “我和余董熟悉嗎?”梁遲徽不買賬。

  余董尷尬,“我司機不認識二公子的車牌,實在是無心之過。”

  梁遲徽冷笑,示意司機聯系交管局,“廣平街,路虎,車牌冀a,尾號668,追尾了我的車,全責,你們來處理。”

  余董惱了,“梁二公子,該賠你的我賠,大家是一個圈子的,何必上綱上線呢?我今天送客戶去應酬,你耽誤了我正事,張氏集團的損失誰賠?”

  “原本可以好商量。”梁遲徽抬手護住何桑,沒暴露她的真容,“你司機嘴巴太不干凈了,驚嚇了我車上的女人,我和你沒得商量。”

  余董探出脖子,歪著頭瞧何桑,除了一頭秀發,梁遲徽大掌將她臉包裹得嚴嚴實實,窺伺不出什么模樣。

  搞得挺神秘。

  梁遲徽對女人是大方,據她們說相處過程也愉快,要錢給錢,帶著交際見世面,但他不算憐香惜玉,不在乎,不體貼,女人撒嬌哭鬧,他是萬萬不縱容的,甚至煩了,換下一任了。

  這么嬌慣一個姑娘,實屬稀罕了。

  不遠處的十字街口,梁璟的紅旗l5也堵在車流中。

  是去往人民醫院的方向。

  老楊注視這一幕,“梁秘,咱們過去嗎?”

  梁璟一言不發,目光定格住。

  許久,他吩咐,“不必管。”

  老楊鳴笛掉頭,繞了一截路,駛向東南大道。

  “二公子是有分寸的,何小姐是他未來的弟妹,您別擔心。”

  梁璟瞇眼看窗外,片刻,他撥通了梁紀深的號碼。

  是程洵。

  “老三呢?”

  “梁先生和顧局在銀行查監控,供貨商的賬戶上有一億七千萬,估計肯定會取款的。”程洵問,“您有事嗎?”

  “電話給他。”

  程洵走進經理辦公室,把手機給梁紀深,“是梁秘。”

  梁紀深接過,推門出去。

  “何桑為什么沒跟你回外省。”

  梁璟沒頭沒尾的一句,梁紀深一怔。

  “她劇團有重要演出。”

  “你托付老二照顧她了?”

  梁紀深動作一頓,盯著瓷磚上的影子,眼底一霎涌動起漣漪。

  “二哥怎么了?”

  “何桑坐他的車去劇院。”

  電話這頭沉默。

  梁璟是外人,他不愿過多摻和,只是老二什么品性,他心里有數。一貫風流,且不提真真假假,至少他談過的風花雪月有二三十段了,何桑與老二來往,他有必要支會老三。

  “我知道了。”梁紀深掛斷。

  顧江海到業務大廳尋他,看見他站在角落,臉色不太好,“紀深,不舒服?”

  他遲遲沒回應。

  顧江海拍了拍他肩膀,“這種精心密謀的經濟案,最難查了,嫌犯有窩藏地點,有幕后雇主保他們,沒危害社會群眾,完全征集不了線索,你身份又特殊,對外壓消息,局面對他們有利,警方抓他們吃力。”

  梁紀深揉著額頭,心事重重,卻不是為案子,而是為別的。

  “我們老領導五十七歲了,口袋里天天揣著速效救心丸,有意退二線了,沒接班人啊!”顧江海嘆息,“你們冀省太能吸血,我們培養一批骨干,你們借調,到期不還,派一批實習的生瓜蛋子下來,我們負責培訓,我們的警力比你們弱,這案子假如發生在冀省,趙局的破案效率絕對高。”

  “有勞你了。”梁紀深也拍他肩膀,“我出門抽根煙。”

  從銀行出來,他倚著車頭,焚了一支煙。

  大抵是精神不集中,分明十年煙齡的老煙槍了,竟然嗆了肺管子,嗆得直咳嗽。

  梁紀深頓時沒心情抽了,熄了火,煙灰墜地,一陣風卷著散開。

  他凝視了一會兒,摸手機。

  何桑彼時在更衣室換戲服,梁遲徽坐在外間的化妝室,幾名群演和他打了招呼,匆匆上臺趕場,后臺清靜了,她手機的震動響也愈發清晰。

  梁遲徽拾起手機,“梁先生”三個字在屏幕閃爍著,他若有所思摩挲,走向更衣室門,敲了兩下。

  “誰?”

  “我。”

  何桑下意識攥緊門鎖,“二哥,什么事。”

  “老三的電話。”

  她松口氣,敞開一條縫隙,拿過手機,又本能反鎖了門。

  外省是艷陽高照,梁紀深只穿了一件白襯衫,灰色的亞麻西褲,胸口也悶出汗了,聽到她聲音,他情緒略微平靜了些。

  “在哪?”

  “劇院。”

  “自己去的?”

  何桑實話實說,“二哥送我的,姚姨下午也要看我演的話劇。”

  梁紀深笑了一聲,“晚上演完?”

  “七點半結束。”

  “父親住院,母親和姚姨輪流陪護,你自己在老宅,有需要找蓉姐。”

  “我住咱倆的房子,不住老宅。”她嗓音掐出水,瀉在梁紀深的心頭,也消融了他的燥意。

  “我這邊解決完,早點回去陪你。”

  “紀深!沒線索,撤吧。”顧江海在警車旁叫他。

  梁紀深又哄了何桑幾句,跟著顧江海上警車。

  她捏著手機,深吸氣,逼回眼眶里的酸澀,平復了之后,走出更衣室。

  “二哥,你喝什么?”

  梁遲徽在翻最新的劇照,何桑的照片少,她演出不如去年多了,不過僅有的四五張拍得很好,“隨意。”

  何桑背對他,踮起腳,撈貨架上的水果罐頭,“后臺沒有水了,你先喝點罐頭汁解渴,楊梅酸,草莓甜,你喝哪個?”

  梁遲徽合住相冊,眼神掃過她,鵝黃色底顯嬌嫩,小白花的褂子,老北京繡花鞋,既天真樸實,又隱隱有趣。

  這副裝扮,大多數姑娘駕馭不了,她是頗有幾分味道的。

  尤其烏油油的麻花辮垂在肩頭,又粗又亮,襯得她臉蛋俏麗如雪,眉清目秀。

  冀省是一座欲望的黃金城。

  男人追名逐利,女人光鮮浮躁。

  她是炙熱狂沙里一抹清涼的月色,溫順地流淌,令人安寧。

  何桑扭頭,“二哥?”

  視線相撞,梁遲徽無動于衷移開,“你挑什么我吃什么。”

  “楊梅吧。”她取下一罐,“草莓太甜了,你應該不嗜好甜食。”

  梁遲徽撥弄著打火機,一下接一下,似是在掩飾這股莫名流動的氣氛,“你從哪聽說我不嗜甜。”

  “猜的。”何桑跳到地上,走過來,“我猜對了嗎?”

  化妝臺的鏡燈是粉白色,照射得她格外清澈水靈,梁遲徽握住她遞來的勺子,“偶爾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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