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回答，林老爺子下意識的沉默。
即便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回答，但是當真的親耳聽到的時候，依舊是心中情緒復雜。
許久之后才緩緩開口。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會偏幫。”
聽到這句話，楊帆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看來我猜的沒錯。”
這句話沒頭沒腦，卻讓林老爺子忍不住的瞇起了眼睛，淡然的開口問道。
“你猜到什么了？”
楊帆靜靜的看著林老爺子。
“您對于林氏集團的掌控力，已經沒有之前那么強大了。”
“您畢竟老了。”
雖然從各方面表現來看，這個老人依舊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不管是誰都極其的尊敬，林耀文表現的也極其忌憚。
但是這個兩不相幫的回復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根據他所了解到的，不管是從感情還是從兩個繼承人的才能去考慮，林紫涵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如果是其他老人，他或許會覺得受到傳統觀念影響，自然的會傾向于男性繼承家業，但是他知道林老爺子這種人絕對不會受到這種束縛。
這樣以來就只有一種可能性。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而且林耀文在集團之中擔任董事長已經很多年了，一直都在排除異己。
這些方面如果不細看很難察覺，但是你仔細想一想，不難看得出來。
林老爺子到底是年事已高。
話音剛落，林紫涵就是嚇了一跳，臉色微白，在后面輕輕的扯著楊帆的衣物。
自家爺爺是出了名的霸道，一直以來都是掌控大局，從來都是不弱于人的，最忌諱的就是這些。
現在聽到這種話肯定會勃然大怒。
可讓林紫涵意外的是，林老爺子雖然緊緊的皺著眉頭，一臉不悅的模樣，但是最終都沒有生氣，反倒是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你怎么看出來的？”
楊帆繼續回答。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您就不會讓阿紫離開集團，更不會收回這些股份，這樣做也只是讓林耀文他們安心。”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如果您強行決定繼承人是阿紫的話，極有可能會導致林氏集團內部的矛盾徹底爆發，到了那個時候，或許以您的手腕都無法壓制。”
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如果真的指定了繼承人，林氏父子是絕對不可能坐以待斃。
林老爺子臉色雖然沉重，但是眼里面那股子欣賞卻是越來越濃。
“你說的沒錯，當初將集團交給阿武的時候，我就已經徹底放了權，這么多年過去，當年的老伙計死了死退了退，剩下的都是一些年輕人。”
“即便是阿武當年扶持的那些也都被阿文給踢了出去，剩下的這些恐怕不會給我太多面子。”
這種直接上班的事情，老人說起來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倒是非常的坦然，唯獨在說到林紫涵父親的時候，眼中明顯露出了一抹悲傷。
當初之所以完全放權，徹底從集團之中抽身，一是因為年紀大了，但是最主要的也是因為林耀武表現過于優秀，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事實證明，他的眼光并沒有錯，在林耀武的帶領之下，您是集團蒸蒸日上，只是后來的一場意外誰也沒有想到。
最喜愛的兒子就這么走了，自然是深受打擊，在這種情況之下也就沒有心思再回到集團之中，再加上確實年紀也逐漸大了，就順其自然的讓林耀文接管了集團。
畢竟當年林耀文表現的也不差。
剛開始那些人接管集團，林耀文還是處處回來稟報，基本上就相當于是老人的一個提線木偶，后來林老爺子也逐漸再次將權力下放了過去。
怎么說都是親生兒子，又能有多少的防備呢。
可是這一來二去的，集團之中的人就已經被更換了一圈，等到這些年逐漸表現出野心之時，林老爺子卻發現已經是為時已晚。
回想著這些成年往事，林老爺子自嘲的苦笑一聲。
“阿文以前對小涵也很好。”
“可是隨著兩個孩子年紀越來越大，我就看出不對勁了。”
“只是為時已晚。”
“他覺著小涵會是他兒子最大的競爭對手，再加上我平日里面也確實格外的疼愛，所以就想盡辦法要將其趕出家門。”
“所以在當初提到徐耀的婚約的時候，我便是答應了下來，想著這丫頭只要一生幸福也就夠了，挑一個好的夫妻人選也不錯。”
說著說著，林老爺子臉上的這種自嘲神色也就愈發的濃郁。
他這一輩子精明，結果到最后卻老來糊涂。
等到婚約定下之后，林紫涵激烈的反抗，才讓他看明白這個孫女的心意，以及最近這些事情，逐漸的浮出水面，他才是后知后覺。
未必是他安排的就是好的，哪怕是懷著好意，但是別人也未必接受。
聽到這里林紫涵已經是眼眶微微紅潤，快要忍不住哭出聲來。
這還是林老爺子頭一遭，在她面前表露心跡。
其實最開始也覺得這個婚姻只是想要將她嫁出去，避免門類繼承權爭斗。
可是現在才知道林老爺子的出發點完全是為了她好。
這個誤會一直都在心里面，哪怕沒有表達過，但是始終是個心結，現在解開之后自然是充滿了愧疚。
“爺爺對不起，我之前一直都誤會了你。”
林老爺子欣慰笑著。
“行了行了，你這丫頭也別哭了，你只要不怪爺爺就好。”
“要是早點看出來你想要繼承集團，我也不至于讓事情發展到現在。”
說完之后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林氏集團畢竟是我一手創立的，更有你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在其中，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他煙消云散，所以只能夠委屈你了。”
這個委屈說的自然就是收回了林氏集團的股份，這樣也就相當于是在一定程度上宣布了無法再繼續競爭繼承權。
楊帆看得出來林老爺子現在心中的糾結。
就算林耀文那對父子做的再怎么過分，可是說來說去那畢竟都是自己的孩子，說白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再加上對方確實掌握著相當大的籌碼，最后玉石俱焚，林氏集團也難逃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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