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風抿了一口茶之后，便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陳九弦，風輕云淡的開口問道：“你小子不對勁啊，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陳九弦腦門頓時涌出冷汗。
陳北風皺了皺眉：“有事就說。”
陳九弦只好苦澀一笑，隨即壯著膽子將此事說了個清清楚楚，不敢有絲毫遺漏。
聽完之后屋子里面鴉雀無聲，一片死寂，陳北風捏著杯子一言不發。
咕咚。
陳九弦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都是徒兒之前疏于管理，徒兒會主動將這些承擔下來，并且對外致歉，該罰的罰，該賠的賠，那些被咱們武館逆徒欺負了的，也會登門一一道歉。”
咔嚓。
一聲細微的翠響傳來，隨即陳九弦便是低頭看去，頓時嚇得臉色微白。
只見陳北風手中握著的瓷杯，竟然遍布裂痕，如同蜘蛛網密布。
最關鍵的是明明都已經裂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沒有碎裂其中的茶水還在冒著淡淡的熱氣。
陳九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垂著頭一言不發。
而楊帆坐在邊上，作為一個外人當然不好，在這個時候開口只能夠靜觀其變。
其實他也有些好奇。
陳北風會怎么處理這個事情？
“給我起來。”
陳北風冷喝一聲。
“這件事情輪得到你出面嗎？”
陳九弦猛的一愣，隨即便是慌張的抬起了頭，語氣急切。
“我是您的關門弟子一波傳人，這些事情都是我做錯了，我出面也沒什么問題。”
陳北風放下手中杯子，令人詫異的是這個杯子雖然全是裂痕，但是即便是放在邊上，也還保持原狀。
可想而知，其對力量的掌控程度到底到了何等驚人的地步。
就連楊帆看著也不由得暗自心驚，不愧是成名多年的前輩，就這份掌控之力也超過了絕大部分的宗師了。
很明顯，剛剛聽到此事之后，心緒激蕩支架控制不了手上力道，所以才導致瓷杯碎裂。
但是陳北風第一時間就是清醒了下來，并且及時將這些力道收回，所以才造成了這樣怪異的景象，遍布裂痕卻未曾碎裂，保持完整。
情緒憤怒之下，氣逆暴走是很正常的。
但是想要在剎那之間將這一份情緒壓下去，并且將已經發出的力道控制住，消散于無形，不動聲色之間，那就是難上加難。
“這位陳老前輩恐怕不只是宗師啊，搞不好都已經是大宗師了，就是不知道其身體機能維持的如何，還能剩下幾分實力？”
楊帆之前一直都在尋求進軍大宗師境界的辦法，但是毫無頭緒，沒有想到，此時竟然有了意外收獲。
放下被子之后，陳北風緩緩站了起來，目光淡然。
“你小子現在還差了點，不夠資格撐這個門面，那些人拜師是沖著我陳某人來的，做的這些惡事也打的我的名號，就算是出面道歉也得是我親自去輪不到你。”
其實陳九弦早就猜到自家師傅會做出這個決定，所以便是搶先一步，想要自己出面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就算是丟人丟臉，也是他去。
這樣就能夠保住陳北風的一世清名。
可誰知道陳北風竟然要親自前去道歉，這哪里能行？
情急之下，陳九弦也顧不得了，忍不住地站起了身子，一臉焦急。
“您這一輩子沒有干過任何一件違心之事，現在已經是金盆洗手，安享晚年，怎么還能夠為這種事情……再說了本就是我看管不嚴，有我去就行了呀。”
他知道，陳北風最是在乎自己的名聲，這一輩子近乎恪守于此。
陳北風眼中有著幾分欣慰，又有著幾分慨然，伸手在陳九弦的頭上揉了兩下。
“你有這份心就很好了，師傅我很開心，不過騙得了別人騙得了自己嗎？我這一輩子問心無愧，可不想臨死之前問心有愧呀。”
就在剛剛陳九弦說的那些，他都知道。
實際上他也完全沒有必要出面，任由年輕人把這份罵名背下來，畢竟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前輩宗師，江湖上人更沒有，誰會主動的來找他。
賠償道歉懲戒這一套的流程下來，他的名聲不會有絲毫的影響，就算有也微乎其微。
可是。
自己的內心又怎么欺騙呢？
見到陳北風這一副真誠如同赤子般的模樣，陳九弦剩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心中忽然升起一陣慚愧。
“徒兒明白了，是徒兒想差了。”
陳北風哈哈一笑。
“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這種事情以后不要再有，你要記得，騙得了誰都騙不了自己的，別到時候讓師傅我在九泉之下后悔收了你這么個徒弟。”
一番勸慰之后，陳北風扭頭看著楊帆，竟然是雙手抱拳：“是我老頭子，管教不嚴，給小兄弟你帶來麻煩了。”
說完便是俯身向下。
這可讓楊帆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對方扶住。
在剛開始他還有些好奇這位陳老前輩其為人品性本質到底如何，是否如傳聞之中那樣的令人敬佩，今日一見才發現傳言不虛。
怪不得能夠在如此年紀還保持這樣的境界，實力。
怪不得能夠到達宗師之上。
現在的他忽然有些明白，或許想要成就宗師之上就需要純粹心思。
當初他成就宗師之時，就已經經歷過一次，現在看來其本質都是一樣，只不過需要對自己進行一次洗禮。
難怪自古以來不管是何門何派，都強求一個心思純粹。
這種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全靠個人感悟，別人說了你也做不到，畢竟那么多的圣賢道理擺著。
大道傳承之中，可沒有這些。
先不說陳北風的品性讓其敬佩，就說剛剛就不經意間讓他豁然開朗，就已經算得上指點之恩，怎么可能受此大禮？
“陳老前輩，您不必如此，收了那么多的徒弟，總有一兩個不省心的。”
楊帆一邊說話，一邊伸手發力，將對方向上抬起。
“嗯？”
陳北風眉頭頓時一皺，詫異地看著楊帆，感受到手臂處傳來的那一股運而不發的力道。
“化勁？”
“怎么可能？”
他這一輩子也是見過大風大浪，許多奇人異事，但是此刻依舊是被震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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