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記事以來,我從未見過我的母親。
五六歲時,我不知道多少次幻想過我媽突然出現,在我的幻想里,她說不上漂亮,但非常溫柔。
不過幻想始終都是幻想……
“為什么的別人都有娘,而我沒有?”
這種話,那個年紀的我問過我爹一次,那次問完,我爹喝了個酩酊大醉!
以往我爹只是賭,那還是我頭一次看他喝酒,還喝的那么醉。
我爹喝醉了后,時哭時笑,最后在喝醉的情況下對我說了一句:“別怪她,是爹不好。”
打那以后,我再沒問過我爹這種話。
甚至我心里非常欣慰,我欣慰我媽離開了我爹,欣慰她能過上好日子。
我不怪她,就如我爹所言:“都是他的錯。”
所以,我內心因缺失母愛而泛出的怨懟,恨意,全都是針對我爹!
這事情沒發生在‘自個’身上,誰都可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一些不冷不淡的話。
我身為一個‘兒子’,卻對自己‘老子’有那么大的成見,難道我自己不知道這是‘錯’的嗎?!
我當然知道!
但是……一個孩子跟一個爛賭鬼老爹相依為命二十年,但誰又能為我想想呢?
六七歲之前,我多少次幻想過我媽能突然出現,然后把我接走。
可惜……
“啪——”
眼淚模糊了雙眼,一滴一滴落在了我手上,我袖子上,以及被我捧在手里的懷表上。
但我一點沒察覺到,甚至都沒意識到我竟然哭了。
直至一滴眼淚滴到了照片上,模糊了那個‘女人’的面容,我方才回神。
我趕緊擦了擦照片上的淚水,隨即抹了一把臉。
接著我扭頭看向二叔:“我爹去找我媽了?”
二叔笑呵呵的看著我,雙目晶亮:“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誰知道呢?”
我微微皺眉:“過年了,他不回來?”
二叔依舊笑呵呵的,并確定的道:“他肯定不會回來。”
我繼續問了一句:“有沒有辦法能聯系到他?”
二叔還是在笑:“沒有,除非他想主動聯系我們,不然,我們絕對找不到他。”
我點了點頭,打開懷表又看了看,直至把照片中的那個女人深深刻在了腦子里,我方才把懷表珍重的揣了起來。
這時再看二叔,他還是在笑,我皺眉道:“二叔,你笑啥?”
二叔甩給我一根煙,說道:“笑你這小子終于會哭了。”
“只會笑的男人,那是傻子。”
“開心會笑,傷心會哭,有情有愛,這才是真正的男人!”
我一愣,接著笑了一聲。
這就是我的二叔,他嘴里說出來的道理,永遠不倫不類,但卻是真理。
這時我察覺到胖子和瑤瑤似乎不在了,正想找他倆呢,院子里傳來一道聲音。
“你們誰啊?”
一聽聲音,我笑了笑:“劉嬸來了。”
二叔也笑了:“這是把鹵豬頭給帶回來了。”
之前不是提過二叔有個相好的寡婦,那寡婦就是劉嬸。
我起身向外走去,外面院子里,劉嬸正跟胖子瑤瑤聊天,打聽他們是誰,胖子瑤瑤沒等解釋,我便出來了。
看到我,劉嬸眼睛猛的一亮:“呀!千明!你咋回來了?!”
我笑了一聲:“這不是回來陪你們過年來了嘛。”
劉嬸不高,也就一米五出頭,身材非常嬌小,頗有小家碧玉的味道。
用二叔的話說,娶媳婦就得娶這種小家碧玉,取回來還得放家里好好養著。
“哎呦,你真是有心了,見過你叔了吧?”
我接過劉嬸手里的菜籃子,并笑說:“見過了,都聊了好一會了。”
同時我對她介紹道:“這是我朋友,男的叫韓陽,女的叫周夢瑤,都是跟我一塊回家過年的。”
劉嬸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倆人。
胖子道:“嬸子,您叫我胖子就行。”
周夢瑤則嬌滴滴的道:“嬸嬸,您叫我瑤瑤就好。”
劉嬸連連點頭,回過頭來小聲道:“行啊你,剛出去半年,就拉回來這么漂亮的媳婦。”
我仰頭笑笑,也沒多解釋。
到了屋里又聊了聊,然后二叔發話:“去搞幾個菜,今晚我跟我大侄兒不醉不歸,哈哈哈!”
劉嬸白了二叔一眼:“這還用你說啊,等著吧,我這就去做飯。”
瑤瑤立刻站了起來:“嬸嬸,我來幫您吧。”
劉嬸擺手:“哎,你們是客人,哪能讓你們上手。”
瑤瑤笑說:“不礙事,平常明哥吃飯也都是我做。”
劉嬸看了看瑤瑤,又看了看我,笑呵呵的連連點頭。
眼看兩個女人進了廚房后,我看向二叔,說道:“叔,我爹……”
剛起了個話頭,二叔便擺擺手:“關于你爹還有你媽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道:“那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二叔一笑:“別想套我話,我什么也不會跟你說的。”
我無奈搖頭。
二叔又說:“這些事,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稍頓,二叔嘆了口氣說道:“江湖中人,誰身上還沒有點故事了?”
我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再多問。
旁邊胖子見我和二叔都沉默了下來,連忙開口調節氣氛。
“叔,您也是混江湖的?!”
二叔看向胖子,笑道:“怎么?看不出來?”
胖子笑道:“我一進門就發現您這身上有英雄氣了。”
二叔被胖子捧得很是舒服,但卻揶揄的道:“英雄氣?你知道我以前干什么的嗎?”
胖子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猜道:“您老也是老千?”
二叔仰頭哈哈大笑:“我可不是老千!”
胖子一愣,眨了眨眼后問道:“那您老是?”
二叔幽幽道:“我以前是‘清潔工’。”
胖子狐疑:“清潔工?”
我笑了笑:“清掃雇主指定垃圾的清潔工。”
胖子愕然,震驚的看著二叔,瞠目結舌的道:“您老以前是……是殺手?!”
殺手的工作就是為金主清理障礙,故名;清潔工!
二叔仰頭大笑:“一個清潔工的身上,只會有戾氣,殺氣,躁氣,又怎么會有英雄氣,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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