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突然撲過去跪倒在凌子毅面前：“將軍，救救老奴吧！否則老奴就要被二小姐打死了！”
這話還真的是有幾分說服力。先是被熱茶潑在臉上，起了幾個水泡。又被花瓶砸了腦袋，血水和眼淚混在一起，被她抹得滿臉都是。血呼啦擦的，還真的是有幾分驚悚。“金香，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份！”
蘇夫人皺起眉頭，對著身后的韓嬤嬤吩咐：“你給金香處理一下傷口。”
她不忘給韓嬤嬤試了個眼色之后，走到了凌子毅的面前。“子毅，你是月兒的丈夫，我也算是你的長輩。”
“那我就倚老賣老地說一句，今天的事情，確實是月兒過分了。”
“就算你要護著她，也不能無腦護。”
蘇挽月輕笑一聲，讓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她身上，也再度收獲了蘇夫人不滿的瞪視。只是她怎么會在意呢？她笑著聳聳肩：“蘇夫人，我家相公不護著我，難道護著你的寶貝女兒嗎？”
“說是我的姐姐，張口閉口就給我定罪。”
“陛下都是有了證據，才清理門戶。”
“她怎么什么證據都沒有，憑嘴一張就污蔑我和我的孩子，還要我給罪人磕頭賠罪。”
“真的是好大的威風！”
都是內宅勾心斗角的人，怎么會看不出蘇挽晴從一開始就是要讓蘇挽月承認誣陷了前秦王妃，從而等于蘇挽月間接承認孩子不是凌子毅的。用心還真的是狠毒。各家夫人對視一眼，心如明鏡。丞相府不好得罪，將軍府更不好得罪。只是這么一場好戲，錯過太過可惜，大家默契地選擇不離開，只看戲。不時地嗑個瓜子，喝個小茶，氣氛營造得很是到位。蘇挽晴垂下的眼眸里滿是憤恨和不甘。她不明白，秦王妃怎么連個蠢笨如豬的蘇挽月都處理不了，還把自己玩了進去。關鍵現在事態這么變化，讓她所有表現出來護著蘇挽月的言行，都演變成了一個笑話。她握了握拳頭，再抬眼時卻已經是淚眼朦朧。“月兒，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比親姐妹還親，怎么就變成這樣了？”
“到底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嗚嗚，你說出來，我一定會改的。”
蘇挽晴哭得梨花帶雨，蘇挽月白眼上天。“姐姐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總知道你是錯怪我了吧？”
“那就磕頭奉茶認錯。”
她說著坐在椅子上，擺出等著道歉的姿勢。安然也極有眼色，將手里的古琴放到桌上，就斟了茶遞給蘇挽晴：“蘇大小姐。”
蘇挽晴看著一地的碎瓷片，臉色劇變。跪了，膝蓋疼，不跪，臉更疼。反正不論是跪還是不跪，臉面算是都丟光了。無比尷尬的時候，韓嬤嬤尖叫出聲：“夫人，金香的眼睛被二小姐劃傷了，怕是以后都看不到了！”
怎么可能？蘇挽月的眼睛立即瞇了起來。作為一個對人體無比熟悉的醫者，她下手很有分寸，怎么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她看過去就發現陳嬤嬤的眼睛上血流如注，同時印堂發黑，透著一層死氣。剛才還沒有看到，怎么突然有了這么大的變化？蘇夫人還沒有開口，蘇挽晴就尖叫一聲：“怎么……怎么會這樣？月兒，你的心怎么這么狠？”
狠？蘇挽月冷笑：“剛才她還瞪著兩只眼睛向子毅控訴我，現在就瞎了？”
“這個瞎的時間，還真的是剛剛好。”
意有所指的言語讓蘇挽晴變了臉：“月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嬤嬤的眼睛是真的出問題了。”
“我看出來了，她不僅眼睛出了問題，命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月兒，你怎么能這么狠？”
蘇挽晴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嬤嬤因為你受了傷，你不為她請大夫，怎么還說上風涼話了。”
蘇挽月看向她：“你這么擔心，直接拿了丞相府的腰牌去請御醫診治好了。”
區區一個嬤嬤，蘇家怎么會給這樣的待遇？只是到了這一步，蘇挽晴也想著趕快離開。“韓嬤嬤，快扶著陳嬤嬤去看大夫。”
“月兒，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會變成這樣，陳嬤嬤在家里這么多年，也算是看著我們長大的。”
“我希望你過幾天，可以回家去看看她。”
說著，她就要跟著蘇家人一起離開，卻被蘇挽月攔住了。“姐姐急著走什么呢？這茶沒有奉，頭也沒有磕呢。”
蘇挽晴臉色青紅交錯，心里直罵蘇挽月沒顏色。她求助地看向了凌子毅，希望他幫自己解圍。可惜她含情脈脈的眼神剛看過去，蘇挽月就開口了。“怎么？姐姐剛剛的話就是說說而已？并不是真的想道歉？那算了，相公，我們回家吧。”
“我道歉！”
蘇挽晴含著淚接過茶盞跪在地上，碎瓷片劃破肌膚，疼得她眼淚都落了下來，顯得很是楚楚可憐。“月兒，你有什么不滿，沖我來就好了。”
“只要你別動不動就讓爹娘下跪，我受點委屈沒有關系的……啊！”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蘇挽月一腳踹過去，蘇挽晴就摔倒在地。“你做什么！”
蘇夫人爆發出尖銳的叫聲，像老母雞護小雞仔一樣沖過來，要護著蘇挽晴。“她不是說我有什么不滿就沖著她去嗎？”
“怎么？后悔了？”
“既然玩不起，就別說大話呀。”
蘇挽月站起身看向凌子毅：“相公，我們回家吧。”
“好。”
回答得又快又簡單的一個字，讓蘇挽月掙足了面子，心里卻是十成十的擔心。剛才她對蘇挽晴又是嘲諷又是踢打的，誰知道凌子毅這狗男人會不會為了心上人找蘇挽月的麻煩？要是再扯出什么家暴，就讓人頭大了。可是他們上了馬車上也有一會兒了，凌子毅坐在那里眼觀鼻鼻觀心的一言不發，讓人心里免不了毛毛的。“相公？”
蘇挽月出聲打破沉默。凌子毅沒有說話，抬眼看向她，眼神詢問她有什么事。“你為什么會來杏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