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脫殼，李代桃僵，這一招是真的玩得妙啊，蘇挽月覺得自己的成語都不夠用了。這個孫洪才腦子反應確實夠快。剛才藥丸只是經過了凌子毅和孫洪才兩個人，馬三和擔心被孫洪才發現，一直守在門外。現在要證明誰是換藥害了燕云軒的人，似乎陷入了僵局。燕帝瞇了瞇眼睛：“凌愛卿，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蘇挽月心頭大驚。歷來功高震主的，都沒有什么好下場！凌子毅立下赫赫戰功，成為燕國的戰神，每一個想上位的皇子要巴結的對象。同時，他也會成為走向衰弱的燕帝的眼中釘！她拿著手里的藥盒，突然笑了。“陛下，這種事情問凌子毅，不如問我。”
燕帝冷沉的聲音看過去，驚得蘇挽月額上冒汗。方才燕帝是一個擔心孩子的父親，遠沒有此時的威嚴。現在他又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毫無感情可言，被冷颼颼地看一眼，還真的是讓人心驚。蘇挽月垂下眼眸，不敢與其對視。“凌子毅不通草藥，榮參丸又是燕王府獨有，他怎么能提前配制？”
“若是配制，也得是臣妾。”
“只是陛下，臣妾實在想不出，臣妾陷害孫太醫的理由是什么？”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哪一個不是心知肚明。尤其是燕帝，他會看不出，凌子毅沒有必要陷害太醫，更沒有必要不顧凌家上下數百條命，而對燕云軒下毒嗎？無非是，燕帝在思考，在斟酌，到底怎樣最為有利。燕帝冷眼看著蘇挽月沒有說話，蘇挽月低著頭不敢抬頭，卻覺得頭頂幾乎都要被盯出窟窿了。這種壓力，真不是一般人頂得住的。但是頂不住就得死，頂不住也得頂！其實孫洪才此時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他的心里壓力更大。一旦他做的事情暴露了，不單純是燕帝要他的命，他藏在暗中的家人都會受到牽連。一咬牙一跺腳，他將藏在懷里的藥丸送到口中。慘叫一聲，孫洪才摔倒在地，面目猙獰的全身都在抽搐。“救人！朕要活口！”
燕帝一聲令下，方才忙著救燕云軒的人，又開始救孫洪才。只有蘇挽月看得嘴角直抽抽，就算要自殺，也不用這么自虐的毒藥吧？死前也太痛苦了。“陛下，孫太醫是服用了鶴頂紅，已經無藥可解。”
劉本善說。燕帝看向蘇挽月，蘇挽月立即會意。“陛下，鶴頂紅無藥可救。”
有也不救！擺明了是孫洪才要害她，她還眼巴巴地救人？又不是腦子有坑！燕帝大概也看出了其中的緣由：“孫洪才意圖謀害燕王，罪孽深重。”
“拖出去，削起頭，曝尸荒野。”
死也不能留全尸。蘇挽月算是對皇帝的狠戾，又有了一種深刻的了解。她縮了縮脖子，只能慶幸，燕云軒的小命是被她救回來了。等坐在馬車上，她的心還是怦怦跳。“你的膽子是真大，陛下都敢挾持。”
“不敢不敢！”
今晚她是真的被驚到了，蹦跶起來還在想是先跪還是先討饒。結果用力過猛，她一頭撞到車頂，人一歪就摔倒了凌子毅的懷里，眼睛還因為撞疼了變得淚汪汪。“我都快被嚇死了，你還嚇唬我。”
凌子毅看著她毛毛躁躁的模樣，面上閃過一絲無奈，眼神里卻是他都不曾察覺的溫柔。他伸手揉著她的腦袋給她輕柔：“陛下你都敢挾持，我說句話就是嚇你了？”
寬厚的手掌揉著腦袋，緩解著疼痛，讓她繃了許久的神經，終究是慢慢得到了緩解。她也不客氣，直接枕在他腿上，躺在了馬車上。此時天光已經大亮，街市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叫賣聲，充斥著人間煙火氣。蘇挽月合上眼睛，輕聲說著：“真的有一種再世為人的人感覺。”
“當時，我覺得死定了。”
“完全就是孤注一擲，想著進去看一眼燕王的情況再說。”
“好在，我選對了，看來我的命格是真的不錯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就像是在夢囈一般。本就是半夜被吵醒，又耗費心力撐了這么久，她確實是撐不住了。凌子毅低頭看著她俏麗臉龐，忍不住想起各種各樣的她。破廟里像個流氓一樣的她，靈堂上深情如斯的她，為了孩子不顧一切的她，做小伏低的她，挾持燕帝的她……每一個她都是那么的鮮活，每一個她又都是那么的與眾不同。他是真的好奇了，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子？她露出的每一面，都想讓他去探索，也想知道，她究竟還有多少面？……蘇挽月醒來時，她躺在屋子里。夕陽的余暉透過屋子里照到房間里，讓屋子的一切都變成了燦爛的金色。她瞇了瞇眼，又重新閉上眼睛。劫后余生的感覺，真好。只是人放松下來，各種各樣的問題就涌了出來。孫洪才真的是單純為了陷害她，而換掉了燕云軒的榮參丸嗎？可若是這樣，燕云軒死了，她逃不脫，孫洪才又真的能獨善其身嗎？再加上他最后決絕的服毒自盡，讓蘇挽月察覺到，在孫洪才的背后怕是有一張網密密地織了起來。“嬤嬤，你這是做什么？”
“我是他們的姨母，親手給他們做點桂花糕有什么問題嗎？”
“你總不會擔心，我在里面下毒吧？”
蘇挽晴不去凌子毅那邊獻殷勤，跑到這椒香院做什么？還是對兩個孩子示好？蘇挽月起身，顧不得梳洗，就推門走了出去。“是啊，我們就是擔心你在糕點里下毒，所以不吃，有什么問題嗎？”
蘇北安和蘇南風快步走過來，抱著她喊娘親。她一手一個地揉著腦袋，斜眼看著蘇挽晴，絲毫沒有掩藏她對蘇挽晴的不喜。蘇挽晴大概是被懟的次數多了，臉皮也厚了，面上的尷尬之色竟然沒有之前那么明顯了。“月兒，我知道因為子毅的事情，你對姐姐有怨氣。”
“但是你在孩子們面前這樣說，會讓他們誤會的，另外……”她的眉頭一皺：“就算你嫁做人婦，也不能不注意儀容儀表。”
“你這樣不修邊幅，頭不梳臉不洗，還睡到傍晚，會被子毅嫌棄的。”
“侯爺還會嫌棄夫人？”
馬三和驚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