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月活了兩輩子，滿打滿算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誰的二十歲，沒有為愛情哭泣過？她愛他，而他不愛她。就足以是她悲傷的全部理由。“小姐，奶娘不是不明白你的感受。”
“可是咱們女人，哪一個的一輩子不是這樣？”
“如果嫁給一個你不愛，又對你不好的人，你就不難過了嗎？”
聽起來更難過了。但是李嬤嬤作為這個時代的人，她能接受男男女女都是湊在一起過日子，而不是因為愛情。蘇挽月無法接受，她甚至想，既然得不到他的愛，直接離開他吧。只是一想到要離開他，心里就漫上濃得化不開的愁緒。李嬤嬤揉著她的腦袋，溫聲勸慰。“小姐，聽奶娘的話，奶娘不會害你的。”
“你對侯爺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姑爺那么疼你，怎么可能不喜歡你？”
“如果你冷了姑爺的心，讓他有了別的心思，才真的是得不償失。”
如果……他真的轉頭和別人在一起，她是不是反而更容易放棄？這個念頭在她腦子里一閃而過，針刺的疼痛讓她恍惚。有些如果，還是不要發生的好。……回到京都的第二天，蘇挽月就準備以燕云軒大夫的身份去燕王府。她剛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上朝回來的凌子毅。“你去哪里？”
蘇挽月本來不想理會。可想想，鬧得那么僵，有什么必要？何況蘇北安和蘇南風看到了，也會跟著擔心。她老老實實回答：“是接到燕王的急報回來的，去看看他的情況。”
凌子毅點頭，沒有之前在營帳時的不滿。“中午回來，我吩咐廚子做了你喜歡的菜。”
“哎？”
她有點驚訝，好端端的，怎么有種被獻殷勤的感覺？他沒有看她，只是微微俯身，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喜歡的男人想和你吃飯，你似乎很不高興？”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淡淡的語調卻好似羽毛掃過心臟，讓她的臉上的表情瞬間有點不自然。這話說的，她要是拒絕，反而是顯得有點無理取鬧了。她輕咳一聲，故作平靜：“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看完診就回來了。”
“陛下讓我在家休養，我今天在府里，你早點回來。”
女人為什么喜歡口是心非？蘇挽月這時候算是明白了：“好吧，既然你強烈要求，那我盡量早點回來。”
……燕王府。蘇挽月駕輕就熟地去了燕云軒所在房間，問候、診脈一條龍，很是順利。“身體恢復得很是不錯，小心養著定然沒有問題。”
燕云軒隨意應了一聲，淡聲說：“這段時間你和凌將軍去了大營，有什么感覺？”
她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番，才做出回答。“北地苦寒，戰士們在那里受到寒涼的侵襲，手腳多有凍瘡。”
“如果能研制出好的凍瘡藥，會讓我軍的戰斗力更加的強大。”
凍瘡是小事。但是真的得了凍瘡就發現，影響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將士們，會受到諸多影響。燕云軒蒼白的臉上顯露出些許的笑意，眼神里卻帶著幾分清冷。“都說凌將軍對戰士們極好，所以你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你們還真的是夫唱婦隨。”
溫和的語調，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讓蘇挽月心頭警鈴大作，順道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個段子。某個愛民如子的將軍和士兵們守衛邊疆，很是受苦。皇帝特意犒賞，賞了將軍三大車的肉。可是直到肉臭了，將軍也沒有發給士兵。為此，將軍卻得到了皇帝的信任。無論朝堂如何變換，將軍的地位都沒有受到影響。沒有一個皇帝希望將軍，在軍中有極高的威望，那對皇帝是威脅。對未來的皇帝何嘗不是？蘇挽月笑著搖搖頭：“你想多了，他是將軍，士兵那么多，他怎么顧得過來？”
“是我在傷兵營呆了一段時間，看著他們慘兮兮的模樣，覺得太可憐了。”
女性溫柔，從對方可憐的角度出發，很容易被信服。“你倒是心善，那這凍瘡藥的事情，你有頭緒？”
“應該差不多，我回去調調，方子好了給你。”
“給我？”
燕云軒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錯愕。邊疆苦寒，人所共知。大燕的士兵在北地駐扎，有凍瘡者無數。真的能做出極好的凍瘡藥送到軍中，絕對是大功一件。她有了方子不給凌子毅，卻交給他？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她笑了：“當然要給你了，讓你在你老爹面前刷刷分。”
“再說了，交給他做什么？指不定他壓根就不會覺得有用。”
蘇挽月翻了個白眼，似乎對凌子毅很是不滿。她的反應讓燕云軒來了興趣：“你們去大營，是發生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
不開心？很多，可惜大部分不能說，那就只能撿能說的說了。“我們遇到刺殺的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
“太危險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去了。”
她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顯然是對大營很是抗拒。“像你這樣的大家閨秀，確實不該去那樣的地方。”
“放心，你以后留在京都就好，榮華富貴，自然是享用不盡。”
他眼神含笑地看著她，她點頭稱好。“那我們可說好了，你可得把我罩好了。”
說著，她好似后知后覺地想到了什么：“對了，你急急地喊我回來做什么？”
“我看你的身體恢復得很是不錯，完全不需要我啊。”
燕云軒：“……”如果不是之前就想好了答案，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應對。“我聽聞二哥去了大營，擔心他們對你不利。”
“有心了，他們還真的是麻煩。”
她突然湊近他：“太子去了答應行走如飛，陛下一定知道了吧？”
“他有沒有說，要如何處理？”
這說重了，可是欺君之罪！燕云軒笑著搖搖頭：“這點小事，不足以讓父皇對二哥對做什么。”
他看到她眼神里的失望，又追加了一句：“不過小事累積多了，父皇自然就該動手了。”
……和燕云軒告辭之后，時間還早。蘇挽月就想著去給蘇北安和蘇南風買點零嘴。只是她沒有想到，剛走出燕王府還沒有和安然說，就被蘇挽晴教育了。“月兒，你已經成婚，怎么能隨便出入沒有女主人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