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么大張旗鼓地將她送回去,外面的人會聽到風聲。”
“她沒了生母,本就不被重視。”
“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怎么議親?”
凌老夫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為了杜嫣然考慮。
可是她整個人卻坐倒在地上,幾乎失了神志。
因為那言語再關心她,也表示凌老夫人不再支持她,不會讓她嫁到凌家。
“為什么這樣?”
“為什么會這樣?”
她低著頭呢喃自語著,眼淚不斷落下,看上去很是可憐。
凌老夫人向來憐愛她自小失去親娘,對她很是疼愛,現在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場面?
她轉過頭,眼眶也微微泛紅。
“子毅,月兒,嫣然確實不適合嫁到府里,今天做的事情也著實是荒唐。”
“可她自小失去了親娘的照拂,又因為和凌家這層關系,被杜家暗中安排設計。”
“你們就看在娘的份上,別和她計較了。”
若是之前,蘇挽月自然是不認同的。
憑什么對方拿著刀對她喊打喊殺的,她還要選擇原諒?
現在她也是當娘的人,自然能體會凌老夫人的心思。
何況放過杜嫣然,不代表原諒她,只是以后不再有聯系就好了。
她看向凌子毅,察覺到他的視線,他也低頭看向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卻無聲地交流了不少內容。
最后,是蘇挽月開口。
“娘,是我和子毅思慮不妥。”
“您說,現在這件事要怎么處理,我們都聽你的。”
蘇挽月長得很柔美,尤其是她沉靜下來時,整個人都透著一種知性的美好。
此時她就是如此,帶著女子特有的溫和,讓在她身邊的人,情緒似乎都受到了安撫。
凌老夫人之前提讓凌子毅迎娶杜嫣然的事情,被凌子毅硬邦邦的拒絕。
現在杜嫣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確實是沒有臉面讓他們幫忙遮掩。
結果蘇挽月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是滿口答應,讓凌老夫人很受感動。
她伸手讓蘇挽月走到身邊。
“月兒,嫣然的娘是我的親妹妹。”
“她命運多舛去得早,就留下嫣然這一個女兒。”
“我只是想盡力,照顧好她。”
說到動情處,她的眼角有些濕潤,眼淚都落了下來。
蘇挽月反手握住凌老夫人的手,說得很是鄭重。
“娘,嫣然是子毅的表妹,我們自然有責任照顧她。”
“今天的事情,外界不會知道。”
“至于她的婚事……”
她微微沉吟了一下,斟酌著言語開口:“表妹性子急躁,高門大戶不適合她。”
“還是選個家庭簡單,門第普通的世家子弟合適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杜嫣然的情況考慮的。
可是現在的杜嫣然滿心都是憤怒,她愛戀那么久的人被奪走,待她如生母的姨母也不站在她這邊,她怎么能甘心?
“蘇挽月,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
“說得那么好聽,其實你就是擔心我高嫁了,對付你,對不對?”
蘇挽月看了杜嫣然一眼,沒有說話。
蘇挽月向來是不喜歡做好人的。
尤其是做那種‘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好人。
不是她心硬,實在是這種人基本上都不會感恩,何必繞過呢?
直接一棒子打死,彼此都省心。
只是凌老夫人一臉悲傷,她也無法做惡人。
但是不代表,她就要忍受杜嫣然幾次三番無緣無故的冤枉。
她扭頭看向杜嫣然,眼神憐憫,聲音淡然。
“杜嫣然,你想高嫁,甚至夫家要超過凌子毅,你覺得可能性有多少?”
“杜家說起來是書香門第,其實最近為官的,也是你爺爺輩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你和凌子毅是表兄妹這層關系,整個京都,有多少高門大戶瞧得上你?”
這話說得淡然,卻又無比刻薄。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實,卻將杜家的處境剖析得很是清楚。
杜嫣然面色蒼白,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她從地上爬起來,瞪著蘇挽月說。
“杜家家世普通,你又好到哪里去?”
“不過是一個庶女,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對于杜嫣然的責難,蘇挽月反而笑出了聲音。
“我是庶女,可我的父親是當朝丞相,你的父親呢?”
蘇挽月瞧不起蘇文山,也不在乎這層血緣關系。
但是真不能否認,蘇文山在官場上善于鉆營,也很是努力。
相較于杜家,空口談志向,卻絲毫不努力的人家,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一針戳破她們的差距,杜嫣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干凈。
似乎到了此時,她才清楚地意識到,她和蘇挽月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蘇挽月無意痛打落水狗,她瞥了眼杜嫣然陰晴不定的臉色之后,看向了凌子毅。
“相公,你平日在軍營中,應該也有不少相熟的將軍吧?”
“有哪些適合嫣然?讓娘過目一下,你從中說和,讓他到杜家提親吧。”
凌子毅在軍中的威望,大燕上下無人不知。
娶了杜嫣然進門,縱然她使點小性子,也會看在凌子毅的面上不予計較。
凌老夫人對蘇挽月的細心很是滿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這個行為,卻讓杜嫣然發瘋一般的大喊起來。
“姨母,她看我不順眼,要趁機害我,你也要這樣對我嗎?”
“害你?”
“難道不是嗎?表哥手下的人多在邊疆,她這是變相地將我發配,讓我永遠不能回來京都!”
“怎么會……”
“怎么不會?表哥多少年沒有回來,你是知道的。”
凌老夫人不再開口,杜嫣然就認為她說服了凌老夫人,看向蘇挽月的眼神似乎多了幾分底氣。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盤,你是不是覺得將我遠遠地嫁出去,你那點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
蘇挽月笑了:“我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哼,那兩個野種,根本不是表哥的孩子……”
“啪!”
清脆而響亮的巴掌聲響徹了整間屋子,杜嫣然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一個巴掌就狠狠地扇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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