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再次醒來時,已經在住院部的床上,她手背上掛著輸液針,小腹已經沒有那么疼了。
她獨自躺在病房里,周圍沒有人。
江瀾抬頭看了眼輸液的瓶子,這一瓶快見底了,她撐著身子爬起來,摁響了旁邊的呼叫鈴。
沒兩分鐘,一名年輕的醫生走了進來,他先給江瀾換了藥,隨后才看向江瀾。
“你感覺怎么樣?”
江瀾盯著醫生看了片刻,她在身上摸了摸,最后余光看見床頭柜子上的手機,她拿起手機打字。
——醫生,我怎么了?
醫生看著手機上的字有幾分詫異,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這是每個人發現她是啞巴后的第一反應,江瀾已經習慣了。
“你暈倒了,等會兒輸完液去找醫生,她跟你說。”
江瀾這才發現他胸口的工牌,他是實習醫生。
江瀾點點頭,重新躺回床上,靜靜地等輸完液。
病房里空蕩蕩的,沒什么人,最里面躺著一個癱瘓的老大爺,也說不了話,兩個說不了話的人躺在病房里,顯得格外寂寥。
江瀾拿起手機看了看,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她手機也很安靜,沒有人給她發消息。
她關掉手機,轉頭看向角落那張床上的大爺。
過了會兒,一位頭發斑白的大媽拎著大包小包的行禮走了進來,她徑直來到老大爺床前,熟練的拿出盆和毛巾,給大爺擦身體。
擦完身體又給大爺喂飯,嘴里還自言自語的念叨著什么,大概就是孫子又被家長了,兒子寄了多少錢回來之類的......
說著說著,她又開始抱怨,什么嫁給他沒享過福,到老還得伺候他。
大爺說不了話,只能眼珠子隨著大媽轉。
大媽說著說著,聲音夾雜著哽咽,她說:“你好好的,我照顧你八年了,每天想到你在醫院里躺著,我這心里還有點念想。”
江瀾看著兩位老人,老大爺眼睛里也閃爍著淚花,他手指在顫抖,大概是想抬手替大媽擦眼淚,可他做不到。
江瀾轉過頭,不去看他們,她望著門外的天空,烏云壓得很低,又要下雨了。
輸完最后一瓶水,她去找了醫生。
很巧合的,還是上次那位,醫生看她的眼神,充滿了無奈與恨鐵不成鋼。
“你上次是不是來過?”
江瀾點點頭,她將自己身份證拿出來遞給醫生,醫生輸入她的名字,在電腦里調出她的檔案。
醫生臉上帶著幾分怒氣,她斥責道:“上次你不是還要保胎嗎?你這......”
她一時間找不到話說,因為罵出來就可就太難聽了,所以忍住了。
“真搞不懂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腦子裝的都是什么,你這剛做完手術,一個月都忍不了嗎?”
江瀾聽出她的意思,赧然地低下頭。
“你這是子宮發炎導致的出血,而且看時間,你這發炎也有好幾天了,為什么要等到嚴重了才來醫院?”
江瀾抿著唇,手指捏著衣角,對于這些私密的話,每個字都讓她臉上發燙。
醫生還說:“小姑娘,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如果再不注意,到時候可就不止發炎這么簡單了,宮頸糜爛演變成宮頸癌都有可能,我不是危言聳聽。”
醫生大概也想起來她不會說話了,語氣也緩和了幾分,“你家屬呢?你通知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