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著袖子,散落的發絲遮住半張臉,看不見她的神色。
“江瀾。”陸竟池手頓在半空中半晌,才喊了她一聲。
江瀾低垂著頭,沒有理會他。
此刻的她,渾身都散發著,無助、弱小、還有不安,就像被困在陷阱里的獵物。
陸竟池的手還是落在她臉上,撐著她的臉,將她臉掰了回來。
“你怎么,”他說著,后面的話又戛然而止。
江瀾咬著唇,不安地看著他,又抬手把他的手拿開,然后轉身去擰門把手。
下一秒,一直修長的手摁在了門上,阻止了她開門。
江瀾睫毛顫了顫,她背對著男人,不敢回頭。
陸竟池注視著她瘦弱的背影,恍惚間,想起了當初她剛來陸家時,遭受旁人的白眼后,她就是這樣。
把自己與這個世界隔絕,躲在自己筑起的屏障里。
安安靜靜的,不和任何人交集,被欺負了,便自己蹲在角落里,不生氣,也不埋怨。
看起來那么柔弱,卻誰都無法靠近。
直到,他從雜物間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她第一次主動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脖頸中。
也是那時候,她從自己的安全屋走出來,嘗試著靠近他,然后,他代替了她自己的安全屋。
盡管她年少不知事,但,她能感受到別人身上的惡意還是善意。
當初陸婉柔也假裝對她好,帶她去玩,然后騙她去后院的水池邊,將她推下去。
她本不該再相信任何人,可當他從雜物間把她抱出去的時候,她還是鼓起勇氣嘗試去靠近他。
從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后來的肆無忌憚,看著她那么大一丁點,長到這么大。
他對江瀾來說有多重要,認識的人都清楚,那大概是,離了他就活不了的程度。
所有人都覺得,她離不開他,無論他怎么對她,她都不會離開。
曾經還有人開玩笑,說,估計喊她去伺候陸竟池女朋友坐月子,她可能都會去。
可是現在,她不認識他了。
什么離不開他,她現在恨不得立刻離他十萬八千里,將他當做洪水猛獸。
她看他的眼神,如同當初剛到陸家時,看陸婉柔,看陸夫人一樣。
惶恐不安,又小心翼翼不敢反抗。
就,突然之間,一切好像回到了原點。
二十年朝夕相伴,短短幾個小時,被她忘得一干二凈,從此有了另外取代他的人。
陸竟池看了她好久。
最后他緩緩收回手,放在她肩膀上,將她拉了過來,從身后環住她。
他抵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江瀾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緊繃著身子不敢動作。
陸竟池抱了她片刻,才放開她,又將她抱了起來。
江瀾身子忽然懸空,嚇得抱緊了他脖子。
陸竟池抱著她到床前,將她放在床上,抓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江瀾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看他在身邊坐下,手指又攥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