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俱為大水,不停蹄的下涌。
這里的山壁很難再攀爬。
夏昭衣蹲在那邊,做了個手勢,示意錢千千留在原地。
卞元豐帶著其他幾個小廝,頭也不回的走了。
三廣和四廣無奈,只好朝洞口這邊走來。
洞外情況如他們想象中的狼藉,漫漫大水,沒了一半小腿,水流清澈,可清澈的泥地下,偶爾竟有白骨數根。
兩人被嚇到,但只能硬著頭皮,一前一后朝錢千千昨天掉下來的地方走去。
錢千千躲在角落里,氣都不敢出。
待聽得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抬起頭看著他們的背影,再朝那邊的夏昭衣看去。
夏昭衣還在,朝另外一邊做了個手勢。
錢千千循目而望,是一個懸崖。
她伸手指了指,詢問是否要她過去的意思。
夏昭衣點頭。
錢千千傻了眼,猶豫的看回那邊。
似乎確實有些為難一個小女童了。
夏昭衣只好再做手勢,邊用唇語無聲說道:“等我。”
錢千千一動不動,看著她熟練的下來,這才小跑過去:“阿梨。”
“噓。”
夏昭衣做了個手勢:“他們沒走遠,來,身子低一點。”
本身都是個子不高的女童,一蹲下去,矮了許多。
夏昭衣先往前面走去,同時抽出了手里的匕首。
“阿梨,”錢千千伸手拉住她,“我速度慢,你等下我。”
夏昭衣一頓,垂下頭看著被錢千千牽住的左手。
她眉心微擰,抽出手來,蹲下抓住身側的樹枝,踩在地上砍下。
木枝牢固堅硬,有些費力,她回身遞給錢千千:“拿著。”
“嗯。”錢千千伸手接過。
夏昭衣不太習慣與人親近,自被父親抱上山送到師父手里后,除了整日抱著她的奶娘,幾乎沒人抱過她了。
但奶娘在山上也呆不過一年,她稍微大一些后,師父就把奶娘趕走了。
自那時起,夏昭衣幾乎再也沒同人靠近過,除了師父。
六歲前,她常跟在師父身后,或抱一個木盆,一起去洗衣。或捧一口小碗,和師父一起等鍋里的湯水沸開。還有一起伐木,一起洗墨,一起縫衣服。
但是六歲之后,師父全部都推給她做了,她就一個人洗衣,一個人煮飯燒水,一個人伐木。
伐木時砍得慢,但師父不催,寧可沒柴燒火做飯,餓在那邊數日,也要由她自己慢慢的磨。
她與窮苦人家的孩子長大的方式似乎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她更為孤僻一些,因為山上沒什么鄰里可為伴。
真要說能親近一些的人,也就是二哥了。
但是與二哥,也從未牽手或擁抱。
錢千千拄著樹枝,跟在夏昭衣后面。
崖壁外邊真的有條小路,狹窄陡峭,她走的小心,每一步都踩在阿梨踩過的地方上面。
走了很久,錢千千低聲問道:“你昨天爬那么快,去哪了呀。”
“你怎么會在這呢?”夏昭衣反問。
錢千千這才恍然想起,說道:“我是被人推下來的。”
夏昭衣回頭:“推?”
“對,你走之后,我一個人回來,不知道是誰,忽然從路邊出現,將我給推了下來。”
“那你昨夜都在這里了?”
錢千千抿唇,提起這個便覺得委屈。
“嚇死我了,我一個人很害怕。”她哽咽說道。
“不怕,”夏昭衣說道,“已經過去了。”
這條路濕滑難行,且繞著山壁,非常長。
終于能遠遠見到山下的大院,漸明的晨光里,炊煙裊裊升起,人影奔波忙碌,又是新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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