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奚就在屏風之后站定,沒再往前,他耳聰目明,聽出魏柔呼吸不對,攥緊了拳,復又松開。
“魏姑娘找我前來,所為何事?”
廂房里有一瞬的靜默。
顧奚垂眸看著面前這道屏風,等著魏柔回話。
魏柔悶聲咳了好一會,才慢吞吞開口:“今日若不是顧將軍出手相救,小女恐怕小命不保。小女想當面向顧將軍道謝,只是身體行動不便,這才勞煩顧將軍跑一趟。”
魏柔一邊說著,一邊咳嗽聲還在繼續。
“魏姑娘,言重了。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作為臣子,不得不從。”
好一個“不得不從”。
魏柔白著臉,心頭腹誹:若真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又為何在外等到她的消息才離開?
魏柔忽又覺得這樣的顧大將軍竟有些意外得可討人喜歡。
面上拒她于千里之外,心里卻還在關心她。
魏柔尋思此事還是得她主動些才行。
放眼慶國,也沒幾個如她這般主動的女子。
魏柔主意已定,便看向屏風后的男人,緩緩出聲:“即便如此,也還是得在此謝過顧將軍。方才聽宛平公主提起,顧將軍一身濕衣不曾換,如果顧將軍不介意……”
不等她說完,顧奚已經出聲。
“魏姑娘,顧某已經換過干凈衣裳,不必勞煩。”
魏柔低低地應了一聲,聽聲音似是有些低落。
顧奚沉默了一瞬,再次開口。
“如果魏姑娘只是為了道謝,不必多此一舉。沒別的事,那顧某先行告辭。”
說著顧奚便轉過身,要離開廂房。
只聽身后傳來摔地的聲響,伴隨著魏柔的悶哼聲。
顧奚腳步一頓,驀地轉過身。
“魏姑娘!”
顯然是意識到了什么,他陡然提高了音量。
魏柔摔在地上,這是故意為之,但還是疼得頭皮發麻。
她看到自己被磨破的手掌,心頭嘆氣,卻不后悔。
“顧將軍,我無妨,不必擔心。”
魏柔這么說著,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艱難地從地上站起身,又跌了回去。
她面前一陣風拂過,一個墨色的身影便已經出現在眼前。
顧奚彎腰將地上的魏柔抱起身,抿著唇,下頜緊繃。
魏柔眼前一晃,就已經重新躺在了床上。
顧奚正要放開她,卻被魏柔攥住了衣襟。
“顧將軍。”
女兒家的聲音溫柔婉約,上揚的尾音將顧奚心頭那點悸動勾了出來。
顧奚眸光微黯。
魏柔仰著頭看他,眼中水光瀲滟。
“自上次一別,顧將軍似是對小女有所不滿,至今不曾給過好臉色。可否告知小女,究竟是何處惹了顧將軍不快?”
顧奚愣住。
不等他出聲,魏柔已經接著說下去。
“小女自知身份低微,顧將軍眼高于頂,不屑與我這般一介女流往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小女不愿被顧將軍誤會,想同顧將軍解釋清楚。”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魏柔咬緊唇,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就不信顧奚還能耐住性子。
但魏柔還是低估了顧奚。
“顧某對誰都是如此,魏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對誰都是如此……
魏柔心頭一哽。
顧奚已經退開半步,鬼面森冷,繼續說:“至于誤會,顧某與魏姑娘之間,并不存在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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