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華灼醒來已經是午后。
她是被餓醒的。
結果一睜眼，也沒有食物。
環視空蕩的房間，猛然一驚，她昨天看見太奶奶了，還以為她也掛了呢！
她爬起來，按著隱隱發脹的太陽穴。
低頭看看香香的自己，睡衣？臥室？身體乳……
她嘩啦幾下洗漱完，踩著拖鞋風風火火沖下樓。
樓下，祈年照舊在泡咖啡，唯一不同，是咖啡旁多了杯六十五度恒溫的熱水。
祈年疏離凝重的目光投過來，盛華灼指著自己問：“我這衣服？”
祈年秒答：“是你自己。”
“我還有這功能？！”盛華灼依稀記得一些，也乍地想起來，她昨晚看到的人不是太奶奶，是他。
她動了動鼻尖，聞到一股米飯香味。
祈年似乎要阻擋，盛華灼已經閃過去，活脫如大病痊愈，卻看到一鍋粥不是粥，米飯不是米飯的東西。
她盛出一大碗，想著兌點熱水，便是粥了。
問題不大。
祈年伸手提醒：“別喝，叫了外賣。”
盛華灼一頓，揚起并無攻擊性的凈白臉龐，問：“這粥有毒？”
“……沒有。”
“那為什么不能喝？”
祈年第一次吃癟，是有點心虛的，因為這粥是他所熬，他本人進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失敗了。
盛華灼明了。
這鍋粥米飯是他做的，現下，他這是不好意思了。
不愧是藝術家，精益求精，不容許出現任何差錯，俗稱，要面兒。
一鍋粥，居然能讓這個男人喜提表情，這讓盛華灼更為好奇。
話說回來，再難吃能有她做的難吃？
盛華灼舀一勺粥，放在唇邊，先問道：“昨天是你把我抱回臥室的？”
祈年握著咖啡的指尖不可察覺地輕輕一動。
盛華灼：“你說，我就不喝。”
“是。”
盛華灼默默一喜，乘勝追擊道：“不喜歡我，你抱我？”
“你不會要說，如果昨天換做任何人，你也這樣吧？”
盛華灼嘴上說的輕松，心間生怕他再說出一個是。
祈年口中的拒絕驀然卡頓。
不會。
從前的他不會多管閑事。
更不會讓不熟悉的人留宿。
盛華灼看他慌神，以光的速度，嘗了一口粥，卻忘記兌水。
有些噎。
細細品味過后，她咂咂嘴道：“咸的？”
祈年的眼神略微閃躲，淡淡“嗯”了聲。
盛華灼又喝了一口，猜道：“這莫非是沒有海鮮的海鮮粥？”
“……”
別墅地處偏僻，平時不是阿姨做，便是助理提前訂餐，今天他給助理放假。
他認真研究完，再去訂外賣的時候，已有些晚。
等外賣的時間里，盛華灼已經吃完半鍋粥。
祈年很少跟人單獨相處，尤其是異性，此刻他只是干干看著，不知當做什么，默默喝咖啡。
盛華灼吃累了，歇一歇，歇的時候不忘嘮嗑。
“你這海鮮……咸粥還不錯吧，我也經常做米飯忘記放米，煮粥忘記接水，然后被自己氣飽了。”
盛華灼想想覺得好笑。
“對了！阿姨昨天做了香菇醬。”
盛華灼咋呼咋呼的，像只猴子一樣，活蹦亂跳跑到冰箱前，拿過香菇醬，捂著肚皮，一邊喊疼疼疼，一邊喝粥拌醬。
“你不來點？”
祈年緘默搖頭。
不到十分鐘，不挑食的盛華灼把一鍋粥全部喝完。
外賣到的時候，盛華灼氣急：“訂外賣不告我！”
祈年慢條斯理逐個打開外賣餐盒：“說了。”
“？”
盛華灼腦中倒帶，還真他……喵嗚的說了！
她現在好撐。
只能看著他吃。
“少吃點，別著急，你平時飯量這么大？給我留點唄，一會兒我又該餓了……”
祈年對她的話充耳不聞，進食時，一樣認真。
“不對啊！”盛華灼又是一陣喧鬧，“今天上午沒畫畫！”
“不不不……不會要扣錢吧？”盛華灼一副頭可斷，血可流，錢不可以扣的兇煞模樣。
祈年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笑容僅僅浮現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見。
這次他沒有搖頭，而是回答她：“今天休息。”
十五天的時間一閃而過。
模特當久了，盛華灼練就一項睜眼睡覺的本領，是科學也無法考察的離奇。
最后一天的晚上，盛華灼又去了趟超市，途經菜市場。
她光站在那吵架吵了兩個小時。
陪同的楊舟驚呆。
第一次知道，原來替人吵架也能賺錢。
吵完。
一位孕婦樂呵呵給盛華灼兩百。
盛華灼平復怒氣，接過錢并對孕婦說：“大姐，加個微信，下次需要吵架還找我！”
“好！就找你！吵得太好了！”兩人加微信，大姐立刻點了同意。
敗下陣來的一個羞辱孕婦的中年男人暴跳如雷，他居然沒有罵過一個臭丫頭，這丫的，罵他不帶一個臟字！還賊拉氣人！
盛華灼眼中噴火，收起錢，惡狠狠瞪向中年男人：“呸！”
中年男人：“……”
他跟旁邊圍觀的眾人說：“我出三百，給我罵她！”
專業替人吵架的阿姨們磕著瓜子，嫌棄撇嘴：“你給五百，我們也吵不贏她。”
“……”
出了菜市場，盛華灼撞見一個熟悉的人。
盛華俊看到迎面碰到的人，同樣滿目錯愕，正在付款的手機一松，掉在地上。
他驚奇出口：“你沒死？”
盛華灼和她這位弟弟一直不合，也知道對方厭惡她至深，既然意外碰面，她破罐子破摔道：“看到我還活著，你很失望？”
盛華俊卻是笑了。
拾起手機，付了款，拿著一瓶水轉身，留下一句：“是啊，我恨不得你永遠消失，永遠別回家！”
盛華灼沒跟他對峙。
兩個人往不同的方向離開，不歡而散。
楊舟并未看懂，也沒多問。
莫名碰到盛華俊這天，盛華灼本以為盛雄知道她還活著的消息，會馬不停蹄過來吸血，但此后，再也沒見過她的那位父親。
回到別墅。
當模特的最后一個下午過去。
祈年停下畫筆，聲音如湖面平靜：“九九，過來。”
跟喚狗一樣，盛華灼不樂意去，假裝沒聽到。
楊舟朝前方瞧了眼，相當了解盛華灼，提聲說：“結模特費。”
“好嘞！”
盛華灼是用跑的。
來到兩人面前，乖巧坐好，靜等發錢。
朝起腦袋看祈年，胳膊肘懟了一下他的膝蓋，有商有量道：“商量個事兒，你以后能別叫我九九嗎？不過，你也不用叫我大哥，直接喊大名就行。”
這個疊字稱呼，聽一次，她心里咯噔一次。
祈年走心發問：“你大名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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