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瞇眼就著月光觀察地勢,發現她們此時在離鎮子不遠的一座山上。

    如果不被發現還好,要是被發現,這段距離她們肯定是跑不過幾個兩個大男人的。

    “這山是禿的,咱們往下跑,肯定會被發現。”一旁的小女孩顯然看出趙錦兒在想什么。

    秦珍珠早就嚇傻了,只會打著抖帶著哭腔問,“那怎么辦?”

    小女孩狠狠瞪她一眼,“閉嘴!再哭給你丟下來!”

    秦珍珠嚇得立刻收聲。

    趙錦兒有些心疼,但想她一貫張揚,吃點虧也不是壞事,便沒說話。

    四面一打量,突的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道,“你們看那是什么?”

    是早上在巷子里看到的驢車,想來她們就是這輛驢車拉上山的。

    驢是除了馬以外跑得最快的畜生,只要會趕,人是肯定追不上的,尤其還是下山。

    可是......她們三個小姑娘,誰會趕驢呢?

    “有人會趕驢嗎?”趙錦兒弱弱問道。

    秦珍珠搖頭,“一頭驢好幾兩銀子呢,一個村能有一頭就不錯了,普通人家誰會趕它。”

    小女孩吐了一把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我來!”

    一頭驢而已,還能比馬難伺候?她可是騎馬高手!

    “你......能行嗎?”趙錦兒舔舔唇,不大相信。

    小女孩冷哼一聲,“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不趕這頭驢咱們就得被賣到匈奴去!”

    三個女孩都是一哆嗦,沒錯,只能破釜沉舟了!

    貓著腰悄悄跑到驢車邊,小女孩先跳到前面,把韁繩抓好,“你們倆快上車。”

    秦珍珠往車里一看,里頭都是牛糞,就有些猶豫。

    趙錦兒心里著急,“別磨嘰了!你就是睡在這上面來的,現在還講究什么?”

    秦珍珠只得捏著鼻子和她一起跳上車。

    小女孩開始趕車,誰知這驢子不聽話,直接尥蹶子嘶鳴一聲。

    兩個花子立即朝這邊看過來,烏漆嘛黑的,他們沒注意到貓在車上的三個丫頭。

    “嘿嘿嘿,別理會,這畜生想母驢了。”

    兩人又開始吃兔肉。

    三個姑娘驚魂甫定,小女孩又開始踢驢屁股,“孽畜,你倒是跑起來啊!”

    驢子紋風不動,只發出幾聲不滿的低鳴。

    趙錦兒額頭冒汗,低聲道,“你這樣不行啊,驢子要順毛。”

    “一頭驢子還要順毛?怎么順?”小女孩也急得滿頭大汗。

    就在這時,兩個花子察覺不對。

    “那車上怎么好像有人?”

    “不好!有人逃出來了!”

    說罷,抽上大刀就追了過來。

    三個姑娘嚇得魂飛魄散,“快跑啊!”

    趙錦兒跳到前頭,接過韁繩,一邊擦汗一邊對驢子喊道,“驢大哥,你拉我們下山送我們回家,咱村里有頭膘肥體壯的母驢,我去給你說親好不好?”

    那驢也不知是不是在考慮,歪著脖子又嘶鳴幾聲。

    眼看兩個花子已經追了過來,甩著刀就要行兇。

    秦珍珠也豁出去了,使出吃奶的力氣,舉起手里的石頭就砸了過去。

    花子黑暗中沒看清砸過來的是什么,還以為是牛糞,就沒躲,哪知道是塊石頭,當場倒下一個。

    另個花子見同伴受傷,惱羞成怒,“小娘皮,還敢動手了,看爺等會怎么收拾你們!”

    說著,提刀就要往驢車上跳。

    就在這一瞬間,驢大哥突然給力,蹶子一撂,飛奔起來。

    花子撲了個空,摔個狗吃屎。

    小女孩見狀,舉起自己的石頭也甩了出去,“臭花子,去死吧!”

    驢大哥聽說村里有未來媳婦,一路狂奔一口氣兒都不帶喘的,不一會兒就沖到了鎮上。

    趙錦兒也認得回家的路了,但她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將驢車先趕到了鎮上的巡檢司。

    “你們兩個在車上等一會,我去報官。”

    巡檢正為鄉里丟了十幾個姑娘急得焦頭爛額,聽了趙錦兒的話,哪肯放她走。

    “你先別回家,給我們帶路,等人救回來了,我安排人送你。”

    趙錦兒也牽念著那些女孩,便點頭應允,“民女可以帶路,但外面還有民女小姑子和另一個小丫頭,兩人都受了驚嚇,大人能不能把她們帶進來等著。”

    巡檢想著帶路一個人就夠了,便道,“帶進來!”

    不料進來的只有秦珍珠一個,一問,那小丫頭早走了。

    趙錦兒咋舌,這孩子膽子真大,才逃出虎口,大半夜的一個人就敢又跑了。

    想來可能是家就住在鎮子上,也就沒再說甚。

    巡檢集結了二十來個年輕力壯的皂隸帶上武器,在趙錦兒的帶領下一路摸黑上了山。

    未免打草驚蛇,火把都沒點。

    到了山洞口,只見兩個花子只剩一個,坐在火堆邊東張西望的放風。

    見到巡檢隊,提起刀甩膀子就跑。

    不過他腿叫秦珍珠用石頭砸傷了,二十多個皂隸一擁而上,哪有他逃跑的份兒,三兩下就被撲倒。

    拍花子向來是最遭人痛恨,這些皂隸趁著巡檢沒發話,對著就是拳打腳踢。

    花子一會就被打得鼻青臉腫。

    巡檢這才咳嗽兩聲,“先把人綁起來,別打死了,還得審問同伙在哪兒呢。”

    綁好花子,眾人又點起火把進山洞把那些個受害的少男少女全都救了出來。

    有些已經清醒了,有些還沒過藥勁兒的,就由皂隸背著,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山。

    巡檢一一記錄了每人姓名、哪個村子的,再分派人各自送回家。

    記錄完所有在場的人,巡檢又把趙錦兒叫過來,“你先前不是說還有個小丫頭先走了嗎,知道叫什么名兒,是哪戶的女兒嗎?”

    趙錦兒搖頭,“沒來及問......”

    巡檢見狀,也無法,只得喊了一個皂隸過來,“把她倆也送回家吧。”

    皂隸帶著趙錦兒和秦珍珠剛走到衙門口,就見一輛驢車哼哧哼哧的過來了,不由奇道,“這是你們的驢車?”

    趙錦兒想說不是,驢大哥卻走過來,對著她就拱了拱。

    仿佛在說:說話可要算話,老子的媳婦呢?

    皂隸笑道,“長這么大還是頭回見驢跟人這么親的,快上車吧,我來給你們趕車。”

    趙錦兒和秦珍珠就這么莫名其妙連驢帶車一起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