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末多少事 > 第八百四十一章妾身不喝酒
    梁殊認為謝玄是下一個霍去病,還是下一個單純的謝玄,這些對杜英來說并不重要。

    不過顯然梁殊受到了刺激,所以之后對于時局的分析和論斷,條理思路,更加清晰,讓杜英很放心的將參謀司的工作也一并交給他來主持。

    按照杜英原定的計劃,在安定停留一天之后,就會動身北上姑臧,可是氐人余燼的出現,又讓他不得不在安定停留兩日。

    不等到有關氐人的詳細消息傳來,杜英也不敢貿然離開安定。

    因而他選擇······躺在安定郡守府專門騰出來的書房中,手里端著一杯葡萄釀,懶洋洋的翻看公文。

    葡萄釀進入華夏的時間很早,據說張騫出使西域,就帶了葡萄釀回來。

    不過顯然葡萄釀并沒有在兩漢時期引起太多的追捧,大概也是因為本土沒有產量、全部依賴進口,以及不易于儲存和運輸的緣故。

    而且隨著東漢以后,絲綢之路逐漸斷絕,葡萄釀自然也就逐漸在中原銷聲匿跡。

    等到下一次出現在歷史長河之中,大概就是大唐軍人一邊“葡萄美酒夜光杯,一邊“不破樓蘭誓不回”了。

    酒爵晃動,看著里面紅色的酒液,杜英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果然沒有玻璃杯,襯托不出來葡萄酒的美感。

    “公子已經盯著這杯酒看了很久了,是哪里不對么?”

    郗道茂端坐在杜英的對面,將昨日從長安送過來的公文分成不同類別,然后又將杜英剛剛看過的公文,批注上“已閱”。

    一個個娟秀小楷,顯然比杜英寫的字要好看很多。

    杜英晃了晃酒爵:“就不能是因為余想要偷懶么?”

    郗道茂含笑搖了搖頭:

    “外敵當前,公子怎能真的穩坐釣魚臺?所以定然是心中有所想。若是公子也偷懶的話,那這關中恐怕也沒有勤勉之人了。”

    杜英老臉一紅,將酒爵遞過去:

    “其實我也是很想偷懶,并且有機會就想去偷懶的人,和別人沒有什么區別······來,嘗一嘗這葡萄釀。”

    “妾身不喝酒。”

    “度數不高。”

    “什么意思?”郗道茂沒有聽明白。

    杜英只好解釋道:

    “這一杯酒里面,含有多少水,多少酒精,額,也就是能夠讓人愉悅、讓人喝醉的東西,是具有一定的比例的,這葡萄釀還有我們平時喝的酒,或是用葡萄釀造的,或是用酒曲釀造的,其實酒精都沒有多少。

    想要喝醉,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看那路邊酒樓里面,大碗大碗喝酒的,大有人在。

    剛剛我就在想,是不是能夠通過一些手段提高這里面的酒精含量,比如蒸餾······也就是將這液體加熱,讓一部分液體升到空中,再做攔截,如此一來就能夠提高酒的純度。

    這才應該叫真正的烈酒。”

    說到這兒,杜英也來了興致,直接扯過來一張終南紙,拿出來炭筆,畫出來流程圖,包括葡萄酒的釀造方式也一并畫了出來。

    郗道茂一邊聽,一邊問,杜英一一解答,如果不是因為深入到微生物層面的話,屬實是難以讓這個時代的人理解,杜英大概會直接給郗道茂上一堂高中生物課。

    杜英說完之后,口干舌燥,抓起來酒爵,卻發現里面的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下去了大半。

    接著,他抬頭看向郗道茂。

    佳人兩頰飛紅,已經染上了幾分醉意。

    剛剛杜英說的起興,郗道茂也頗感興趣,所以聽得入迷之處,不知不覺就抓起來酒爵嘗了幾口。

    “喝醉了沒有?”杜英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郗道茂一口咬定:“沒醉!”

    接著,她略有些不滿的盯著杜英:

    “剛剛公子還說自己是在偷懶,結果沒想到已經在盤算怎么釀酒了。”

    杜英撓了撓頭:

    “其實不只是釀酒,剛剛余還在考慮要不要看能不能燒出來玻璃,也就是琉璃,好像能夠大賺一筆。不過這個技術難度有點大,可以先放一放,阿元她們能夠想辦法把陶瓷弄出來就可以了。”

    郗道茂頓時忍不住撐著桌子,向前探身:

    “所以,所以公子就是耍賴。”

    杜英看著吐字都開始有些不清楚的她,有些無奈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溫熱軟滑,手感不錯:

    “茂兒,你喝醉了,帶你去休息。”

    郗道茂當即伸手抓住了杜英的手腕,看著他,雖然眼眸都快要睜不開了,不過還是勉強做出嚴肅認真的神情:

    “我沒醉!”

    看著她按在自己手腕上纖細的手指,杜英嘆了一口氣。

    平日里怯懦的小姑娘,現在變得比我家阿元膽子還大。

    還好意思說自己沒有喝醉?

    他輕輕松開郗道茂的手指,繞過桌子,直截了當的將她抱了起來。

    “公子,妾身真的沒有喝醉。”郗道茂的聲音低下來幾分。

    “別叫公子了,叫相公吧。”杜英沒有循循善誘,而是切入主題。

    郗道茂下意識的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臉頰就貼在他的肩膀處,溫熱的鼻息撲打在杜英的脖頸上:

    “為什么要叫相公呢?相公,相公是明媒正娶,并且以后會保護我的人。

    公子,公子不是相公,因為公子還會欺負我。”

    杜英腳步一頓,微微低下頭。

    四目相對,不,準確說是杜英單方面看著郗道茂,因為她已經睜不開眼了:

    “我就是以后會一輩子保護你的人,至于欺負你······那是因為喜歡你。

    等我們到了涼州,余會帶你去見爹娘,讓他們作為見證,雖然令尊不在,不算明媒,但是絕對是風風光光的迎入家門,怎么樣?”

    “真的么?”郗道茂的聲音有些顫抖。

    杜英大概意識到了什么,眉毛一挑,但還是鄭重說道:

    “真的。”

    “那······相公,天黑了,妾身想歇息了。”聲音不再顫抖,似乎在得到滿意的答復之后,她的心也隨之平靜下來。

    “外面天還大亮呢。”杜英無奈。

    之所以說天黑了,那是因為你自己閉著眼睛。

    “就是天黑了!”郗道茂撒嬌道,在杜英的臂彎中微微扭動。

    “那好,那天黑了,我們休息。”

    郗道茂不由得微微向上探,湊到杜英的耳邊:

    “相公,你真好······”

    杜英將她放在床榻上,為她除去鞋襪和外衣,扯過來被褥蓋住。

    郗道茂已經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的睡了過去。

    隨著呼吸的起伏,長長的眼睫緩緩波動。

    杜英凝視著酡顏微醉,良久之后,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