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末多少事 > 第八百四十六章都督動動嘴
    杜英在第二天早上啟程前往姑臧。

    而梁殊早在見完杜英之后,就在崔逞的陪同下,在當天夜里就快馬加鞭先趕往軍中。

    與此同時,謝玄也帶著杜英調撥給他的騎兵,前往北地郡,在那里,他將會與從新平等地調撥過來的郡兵匯合。

    如今關中的兵制,采用的是募兵制,前線征戰的主力,世人已經習慣以王師稱呼之,而在地方上訓練的新兵和因為年齡問題逐步退下來的老兵,則被稱為郡兵。

    這也就保證了郡兵訓練的以老帶新。

    而在郡中新兵訓練合格之后,會調撥到王師之中,以補充兵力。

    因而調撥給謝玄的郡兵,實際上也是本來就打算補充到王師之中的新兵,而不是只是負責維持地方治安的普通丁壯。

    追求士卒的能力和士卒訓練的質量,而不是單純的追求人的數量,采用人海攻勢,這也是關中練兵的特色。

    為此關中可能需要支出更多的錢財和精力,甚至為了養活這些兵馬而準備的伙食,也不比養活一支人數超過他們兩倍的這個時代常見的流民軍所需要的少。

    但是無論是從一支軍隊的實際戰力,還是從關中現在巨大的人口缺額角度來看,這種精兵政策都是最適合關中的。

    更何況關中王師的將領們,在經歷了滅氐的戰斗之后,其實都開始逐漸把目光向東、向南轉移。

    平定西北、東出潼關,這是關中既定的戰略。

    而想要在未來逐鹿天下,一支零零散散、只是有人數優勢,甚至相比于胡人,這種優勢都不明顯的軍隊,并不足以勝任這個任務。

    所以打造一支精兵,碾壓天下對手,這也是關中將領的共識。

    正是因為關中的郡兵構成,以老帶新,不見得就比正值壯年的王師差到哪里去,杜英才有信心把這支軍隊交給謝玄。

    從一開始,他委任謝玄擔任主帥,就不只是因為謝玄個人的能力。

    將有能而兵可戰,這才是杜英的底氣。

    馬車碌碌,這一次,杜英并沒有在外策馬而行,而是選擇了坐在馬車上。

    原因無他,隨著西北的平定近在眼前,杜英必須要開始把注意力向東轉移了,他要給六扇門制定一個更為詳盡的發展綱要。

    包括但是不限于如何建設密諜據點、如何利用本地的風土人情掩蓋自己的身份、如何借助關中現在流行的戲劇等等以讓六扇門的人隨著關中的商隊和戲班子快速在南方各處州郡立足。

    另外還有怎樣訓練六扇門的密諜,畢竟密諜所需要掌握的技巧類似于軍中斥候,但和斥候又有不一樣的地方,至少斥候并不承擔在城鎮之中刺殺、長期潛伏等任務。

    當然,此時呈現在桌案上的一張張圖紙上,還勾勒出來一些輪廓。

    郗道茂拿起來圖紙,依稀可以辨認出來這其中有短刃、短弩、流星錘、梅花爪等等東西,顯然是為了密諜量身定做的。

    聯想到圖紙上這些遒勁有力的線條最后都會轉變成鋒利的兵刃,郗道茂不由得小手兒一抖,果斷的放下了圖紙。

    杜英此時正咬著炭筆的筆端,外面裹著的一層薄薄的木頭上都出現了深深地咬痕。

    搖晃的馬車本來就讓人的注意力很難集中,而且想要把一些現代化的特種作戰和間諜理論與這個時代的技術和理念融匯在一起,更是很考驗人。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寫出來一份用力過猛的大綱。

    不過他旋即驚了一下,因為嘴邊的筆被一只探過來的手直接奪了過去。

    郗道茂略有些不滿的將那支炭筆收在盒子中,又拿了一支新的炭筆遞給杜英:

    “相公不要總是咬筆頭,都咬到里面的碳棒了,等會兒怕是牙齒都要變黑了。”

    自從昨日喝醉了酒,被杜英連哄帶騙的叫了“相公”之后,郗道茂最后的心結似乎也解開了,一聲聲“相公”叫的溫柔,但是管起來杜英,已經頗有幾分杜家夫人的風范。

    杜英不由得微微一笑:

    “無妨······”

    “怎么就無妨了?”郗道茂不滿的說道,“若是相公的身體有了問題,妾身如何能和阿元姊姊交代?

    算了算了,妾身也管不了相公,相公若是愿意,就繼續吧。妾身的委屈,怕也只有自己能體會了。”

    杜英愣了愣,伸手攬住她。

    郗道茂微微掙扎了一下,也就順從的靠在他的肩頭。

    “茂兒,你變了······”杜英感慨。

    “這樣,不好么?”郗道茂露出些許緊張的神情,看向杜英。

    “原來的時候,人在我懷里,心卻如隔山海。可是現在,就算是人不在我懷里,也能感受到你的目光和你的心,都在這里。”杜英輕聲說道,“所以沒有什么不好的。”

    說著,杜英瞥了一眼坐在馬車角落里打瞌睡的歸雁——這丫頭的睡眠質量是真的好——發現沒人看著之后,杜英低下頭。

    幾乎是在杜英瞥過去的同一時間,郗道茂也看了一眼歸雁的方向,當她的目光轉回來的時候,發現杜英已經近在咫尺。

    唇唇相印,接著兩個人就要揉做一起。

    角落里,歸雁的眼眸微微露出一條縫。

    看到杜英的手都已經滑入郗道茂的衣襟中,她不由得撇了撇嘴,轉了個身背對著他們兩個,但不小心撞到了馬車中的小桌案,小桌案平移,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可是馬車中的兩個人,對此置若罔聞。

    其中一個,已經迷迷糊糊的不在乎外面在發生什么。

    而另一個,本來就知道這丫頭在裝睡,因此也毫不在意,盡管肆意的動嘴,掠奪甘甜與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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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督動動嘴,屬下跑斷腿啊!”

    長安城南的工學院外小山塬上,有人叉著腰發出這樣的感慨。

    放眼關中,敢于這般在光天化日下議論都督的,不能說為數不多吧,只能說能直接鎖定嫌疑人。

    自然就是雍州別駕王猛。

    跟在王猛身后的商曹掾史全旭、工學院祭酒沈文澤,眼觀鼻、鼻觀口。

    一言不發。

    這種吐槽都督的話,王猛說得,他們自然是說不得。

    大概是發現自己身邊的人都沒有應和的意思,王猛覺得有些無趣:

    “工學院現在已經招生了多少人?既有的科目是不是都能夠滿足工坊的需求?”

    這話直接戳在了沈文澤的心坎上,原本心思都不知道飛到九霄云外,大概是在想著接下來發明什么新器物的他,當即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