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末多少事 > 第九百三十二章吳郡世家是否可信
    在潼關外的兵馬收縮回來之前,長安和荊州兵馬之間還真的只有武關這一道屏障。

    所以杜英還是很擔心桓溫會不會孤注一擲。

    那樣幾乎變成了之前王師進攻關中滅氐人的戰事之重演。

    “江左那邊如何做,就由你來負責擬訂一個策略。”杜英伸手指了指張玄之,“需要什么錢財投入可以說,但是需要調派人手的話,恐怕余這里也沒有充足的人。”

    張玄之應諾一聲,眼底倒是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畢竟張玄之還是要為吳郡世家的利益來考慮的,吳郡世家自然希望江左越亂越好,希望江左的王謝各家內斗越嚴重越好,這樣他們才能從中牟取到利益,擊破郗家等二三流世家,重新返回江左朝廷的巔峰位置。

    杜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斟酌張玄之的每一句話。

    可以相信,但是斷不能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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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郡世家不能相信。”謝道韞聽到了杜英的描述,當即說道。

    杜英正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水,差點兒直接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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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強咽下去,他無奈笑了笑:

    “為什么說的這么武斷?這可不是阿元一貫行事。”

    謝道韞徑直說道:

    “當初王丞相對吳郡世家,可以說仁至義盡了,親自帶頭學習吳地方言,甚至還提攜了顧司空。結果自顧司空上位以后,多加提拔吳郡世家子弟、排擠南渡各家,以至于王謝等家差點兒沒有出頭之日。

    三叔一直隱居東山,半是因為他想要滋養自己的聲望,半是因為他也擔心自己在朝堂上受到排擠,從而導致自己被安排一些根本完不成的任務。

    如今顧司空、陸太尉等陸續退下去,各家才有出頭之日。因此吳郡世家就是一群只能看到自己腳下之路的白眼狼,不足為信。”

    謝道韞言之鑿鑿,杜英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他又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沒有必要眼巴巴跑到關中來。這天下哪有這樣做善事的?”杜英笑道,“之前顧會等人前來關中,觀望了那么久,卻遲遲沒有和關中合作之意,擺明了就是在等著余展露出來能夠力壓群雄之姿,他們儼然只喜歡和敬佩強者,也愿意和強者合作。”

    謝道韞輕聲說道:

    “那是因為和弱者就沒有什么合作可言了。”

    “那就是我覺得你需要了!”杜英笑道。

    謝道韞亦然露出笑容。

    但杜英接著說道:

    “天下那么大,什么樣的人都有,我們也不可能一直都只和一種人打交道,不管是現在想要建設關中,還是之后······”

    杜英頓了頓,看向謝道韞。

    謝道韞隨手關上了窗戶,盯著杜英的眼睛,含笑說道:

    “隔墻無耳,難道夫君有什么,還想瞞著妾身么?”

    杜英搖了搖頭,他的野心,其實很多人都能看出來,所以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尤其是對于自己的枕邊人:

    “之后進軍江左,我們恐怕也少不了需要借助這些本地世家的幫助,因此現在提前和他們打好關系、建立合作,也不是什么壞事。

    更何況張玄之本人還是頗有才能的,小小年紀、城府頗深。若是多加打磨,日后便是關中的重臣。”

    謝道韞喃喃說道:

    “若是這樣,倒也好,可是這到底是一把刀胚,需要多加打磨歷練,還是爛泥扶不上墻,夫君可有判斷?”

    杜英笑道:

    “相信我么?”

    謝道韞聲音轉柔:

    “若不相信你的話,妾身還能相信何人?”

    看著她目光流轉,杜英伸手攬住了謝道韞的腰肢:

    “那不如我們拭目以待?之前的郗恢,也是一個無勇無謀的公子哥,現在同樣已經脫胎換骨,所以為什么張玄之不能改變呢?

    更何況余看這張玄之,應該還是勝過一開始的郗恢的,大概也就是比阿羯差一些。”

    謝道韞頷首:

    “那阿爹和阿羯,這一次是不是能夠凱旋?”

    說到這里,謝道韞的眼里已經滿是擔憂之意。

    杜英打量著她,看的謝道韞都露出奇怪神色,方才說道:

    “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吧?結果還一直忍著不說。”

    謝道韞連連擺手:

    “沒,沒有······”

    杜英一下子把謝道韞翻了過來,直接按著她的肩,對著她翹起的團兒就是兩下子。

    謝道韞吃痛,委屈的說道:

    “夫君為什么要打人?”

    杜英正色說道:

    “那是因為你一開始就很想問這個問題,余都好幾次見到你欲言又止,結果到現在方才說出來。”

    謝道韞無奈的說道:

    “夫君每日里同時擔憂多個方向的戰事,太過辛苦,妾身又怎么能因為自己的私事打擾夫君的思緒呢?”

    杜英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

    “余既然回來了,就是來說私事的,若是還要說公事的話,那還回來做什么?這里是我的書房,也是咱們府邸后院,所以是咱們的家。”

    謝道韞愣了愣,旋即展露笑顏:

    “不耽誤到夫君,自然是最好的。”

    杜英嘆道:

    “怎么你也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余還是之前那個杜仲淵,不是大都督,至少余不期望你把余當做大都督,所以有什么就可以說什么,何必要時時刻刻考慮余的想法呢?”

    “那,畢竟有點兒不適應。”謝道韞輕輕咬唇,想要轉過來。

    然而杜英一把按住了她的腰,低頭湊到她的耳邊:

    “這個姿勢我還是挺喜歡的。”

    謝道韞哭笑不得:

    “所以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呢?”

    “那得求我。”

    “愛說不說。”謝道韞賭氣的想要拱開他。

    被白菜拱開的豬茫然了一下,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杜英無奈,只好緩緩說道:

    “岳父的安危勿用擔心,其退出南陽,是得到了余的命令,這個阿元應該也知道,所以岳父麾下的兵馬自保還是足夠的。

    余現在倒是更擔心阿羯,這小子率領輕騎偷襲許昌,結果顯然權翼也帶著兵馬向許昌而去,大概就跟在他們后面沒有多遠,甚至現在余都不知道許昌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也只能等前線斥候探查或者······得到我們勝利或失敗的消息。”

    前者,自有捷報。

    后者,敵人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好生羞辱關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