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下雨后,南城積水的路段很快就排空了。
溫柔也開始正常上班。
靳寒川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大暴雨那會兒的淋雨沒讓溫柔生病。
反而淋完雨的一個星期后,她忽然發燒進了醫院。
溫柔生病住院,溫夫人和溫先生紛紛打來電話。
夫妻倆都是口頭關懷幾句,并未說要回來看看溫柔。
保姆在醫院照顧溫柔。
溫柔虛弱無力地靠在病床上,忽然有點想念正在外地出差的靳寒川。
她拿起手機,反復地在靳寒川的微信聊天框里來回打字。
然而她糾結了半天,也不知該跟對方說什么。
而且她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忙。
他們相識以來,都是靳寒川在主動,她屬于被動。
每回這個時候,靳寒川都會主動找她。
但今日他沒有找自己。
一直處于被動的人忽然要主動聯系對方。
她還真不知如何開場比較合適。
就在溫柔糾結著應該發什么才不會顯得突兀的時候。
靳寒川給她發來了視頻。
視頻接通的那一瞬間,靳寒川看著溫柔那頭的背景墻,微微蹙眉,“你這是在醫院?”
“發燒了,在醫院輸液。”
溫柔聲音陰懨懨的,聽上去有氣無力的。
“是因為之前淋雨的原因?”靳寒川問。
“應該是。”溫柔無力地笑著回他。
“現在好些了嗎?”靳寒川目光帶著關懷地睨著她。
溫柔輕喘了一下,“暫時退燒了,不過炎癥還沒消,估計夜里還會燒。”
她說話都有點費勁,看得靳寒川眉頭直緊皺,“現在誰陪著你?”
溫柔說,“我家保姆。”
“你爸媽不在?”靳寒川眉頭皺得更深了。
溫柔搖頭,聲音輕輕的,卻透著幾分落寞與自嘲,“他們忙,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有傭人在。”
那頭的靳寒川沉默了片刻。
隨后回她,“我這邊有點事,晚點再跟你聊。”
溫柔點點頭,“嗯。”
視頻通話結束后,溫柔偏頭看向窗外。
從小到大,她生病,只要不是特別嚴重,父母都是看過一眼,就繼續忙他們的工作去了。
她看到其他病房的孩子生病了有爸爸媽媽陪伴時,心中特別的羨慕。
她的父母談不上不愛她。
他們給她上最好的學校,穿最好的衣裳,吃最好的食物,住漂亮的公主房,若誰敢欺負她,他們也會給她撐腰,讓他們的助理到學校來,讓欺負她的人的父母點頭哈腰地跟她道歉,求她原諒欺負她的人,別讓學校開除他們的孩子。
他們沒有不愛她,但也沒有很愛她。
在他們的眼中,工作第一。
只要不工作的時候,他們愛的便是她。
可是……
他們的工作永遠忙不完。
能愛她的時間,很少很少。
她生病的時候,陪著她的永遠是照顧她的保姆。
學校叫家長開家長會的時候,來的也永遠都是他們的助理。
生病使人脆弱矯情。
這一刻的溫柔,挺想父母能放下工作,陪陪她的。
即便她快二十二歲,可她心中,始終還是那個想要父母愛的小女孩。
為什么……
就不能為她放棄一次工作呢。
工作就那么重要嗎?
可明明他們家,已經很有錢了。
他們少攢一天的錢,他們家也不會餓死。
到底是她不夠重要吧。
溫柔自嘲地閉上眼,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溫柔又燒了起來。
燒得迷迷糊糊間,溫柔感覺有人摸了摸她的頭,“怎么這么燙?”
聽到男人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溫柔睫毛輕顫。
她不敢置信地睜開眼。
當看到本該遠在外地的靳寒川此時就站在她的床前,大掌覆在她的額上,眉心深擰時,溫柔眼眶都濕了。
她水光漣漪地望著他,滿是不敢相信,“你怎么在這?是夢嗎?”
“不是夢。”
靳寒川握著她的手,讓她捏他的臉。
手里的觸感如此的真實,溫柔淚濕了眼角,她感動的同時卻布滿了疑惑與不解,“你這會兒不是在外地出差嗎?”
男人滿是溫柔地凝著她,“回來看看你。”
“你工作不管了?”溫柔喉頭一哽。
她父母都沒有說要趕回來看看她,可他卻千里迢迢地趕回來了。
他怎么能那么會啊。
逮著機會就往她心里鉆。
靳寒川說,“合作談得差不多了,明早再趕回去簽一下合同就行。”
溫柔心里脹脹的,眼眶也無比的濕潤,“何必這么辛苦呢?我不過就是發個燒。”
“回來看看心里踏實點。”
靳寒川拿起傭人遞過來的電子體溫計給她滴了一下。
38.4。
沒超過38.5。
暫時不需要吃藥。
靳寒川讓陪著溫柔的傭人去弄點溫水來,他要幫溫柔物理退燒。
溫柔從未想過有人會為了回來看她一眼,而放下手頭的工作,不辭辛苦,千里迢迢地趕回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也有人如此緊張她。
溫柔動容地望著靳寒川,眼眶水光蔓延,“靳寒川,你這人,真壞。”
“嗯?我壞?”靳寒川不懂她怎么就罵他了。
溫柔是真的覺得靳寒川這人,太懂得抓住時機了,每次都那么恰到好處,“總是在我脆弱的時候,偷偷出現在我面前,害我不得不對你動心,還不壞?”
靳寒川見她不是真的在抱怨,不由松了一口氣,“追人和做生意是一個道理,想要事成就得誠心,得用心。”
傭人端來了溫水,靳寒川拿起毛巾擰了一下,然后將其敷在溫柔的額頭上。
“你是溫家大小姐,錢財都不缺,我能給你的,便是我的呵護與關懷。”
“再說了。一個合格的追求者,不就是得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么?不然怎么讓你考慮跟我聯姻?”
他將剩下的毛巾,分別擰干水分敷在她的手腕和小腿。
見他把追求她和談生意混為一談,溫柔心里有點不滿,同時也怕,“要是我答應和你聯姻了,以后就沒有這個福利了?”
“不會。”靳寒川絲毫沒有猶豫地便回答她,“靳氏素來珍惜往來的合作商,而我,亦是分外珍惜自己所費盡心思得到的合作。對項目尚可如此,對妻子,更不用說。”
“當然,很多事情說出來確實好聽,你未必會信,不過我還是希望溫老師你可以給我一個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的機會。”
靳寒川自然也知道自己此時無疑是空口無憑,但這個事情,只有對方肯冒險信任,他才有施展的機會。
他努力爭取,至于愿不愿意,選擇權在她,“你若嫁我,我必定好好愛護你,呵護你。”
過去溫柔從未想過要嫁一個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的人,她的婚姻不由己,從她享受溫家的榮華富貴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為這份富貴做出貢獻。
商業聯姻哪有愛情,大多都是相敬如賓。
靳寒川待她屬實是沒得挑剔的。
她日后未必能遇上比他更好的聯姻對象。
他雖不在溫家給她安排的聯姻范圍內,但他到底是靳家大公子,哪怕他的身份,在別人看來,有點尷尬,但她相信,她若肯爭取,父親未必不會同意她嫁他。
反正她將來都是要嫁人的。
與其嫁給她不喜歡的人,還不如嫁給她有點喜歡,他又喜歡她的靳寒川。
他們雖然相識不久,但相處起來,卻分外的和洽。
“等我父親出差回來,我會跟他說,你有意和溫家聯姻。”
溫柔終究還是沉淪于他的溫柔攻陷下。
靳寒川扭頭的動作稍頓,而后望向病床上她,定定地看了幾秒,很是明朗的一笑,“謝溫老師愿意給機會。”
這一夜。
靳寒川在溫柔的床邊守了她一夜。
早上五點多,他出發去機場,六點多就直接乘坐私人飛機回了原先出差的城市簽合同去了。
溫柔則是站在病房的床邊,似是在送別男人。
興許是靳寒川的陪伴給了溫柔不少溫暖,她第二日的時候,精神好了很多,人也少了幾分懨氣,多了幾分熱戀中的甜蜜。
靳寒川讓溫柔知道,工作再忙的人,只要有心,哪怕遠隔千里,他還是可以回來看你一眼。
以往生病,溫柔覺得挺難受的。
唯獨這一次的生病,她覺得是幸福的。
因為在她難受的時候,有個人一直陪著她。
溫父回來后,溫柔把靳寒川想和她聯姻的事情告訴了他。
溫父一開始不同意。
覺得靳寒川一個私生子,坐不穩靳氏未來掌舵人的位置。
這場聯姻,價值不大。
溫柔執意要嫁。
加上靳寒川私下找過溫父一回。
也不知靳寒川和溫父說了什么,最終溫父同意了他和溫柔的聯姻。
溫柔和靳寒川的婚事。
便定了下來。
婚禮定在了明年的夏天。
距離婚期還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到底是兩大豪門聯姻。
婚禮自然是不能草率的。
雖然聯姻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但靳寒川也沒有因為目的達成了,就對溫柔退了熱度。
甚至比以往還要好。
以前花是花店送來的。
兩人在一起后,每天的花都是靳寒川親自送到溫柔的手里。
從以前的五朵紅玫瑰,變成了是九朵。
寓意是長久。
倒也不是靳寒川買不起九十九朵。
只是每天都送花,天天九十九朵,未免浪費了些。
九朵雖少,但心意在。
靳寒川會每天送溫柔上班,然后下了班,去接她下班。
然后一起去吃燭光晚餐。
吃完飯,他們還可以去看個電影。
周末不忙的時候,靳寒川還會帶溫柔去他的私人機場。
開著直升機,載著她上天暢游。
結婚前一年,溫柔和靳寒川做過許多戀人間會做的事情。
他們周末的時候,會一起爬山看日出。
和靳寒川在一起,溫柔覺得很幸福。
靳寒川溫文爾雅,溫文體貼卻不是中央空調。
他對女性紳士,但不會像對她那般的無微不至。
在一起后,溫柔對靳寒川的占有欲明顯增漲。
她不喜歡靳寒川身邊有女秘書。
因為她父親出軌的就是女秘書。
溫柔倒也沒有逼著靳寒川調離女秘書,只是拿自己父親出軌女秘書的事情跟靳寒川提了一嘴,然后故作警告地說靳寒川不許學她父親。
靳寒川為了讓她放心,主動把女秘書調去了別處。
溫柔發現這個后,就更加愛靳寒川了。
能把你的不安放在心上,并且做出讓你安心之舉的人,她如何能不愛呢。
溫柔和靳寒川差不多是談了一年戀愛才結的婚。
期間他們只是擁抱,接吻,并未逾越第三步。
溫柔想把初次留到新婚夜。
靳寒川似乎也有意不碰她。
除了大暴雨那幾日沒辦法,靳寒川從未開口提及過讓溫柔留宿過。
幾乎每次約會,都會在十點左右將她送回家。
即便寒假的時候,外出游玩,兩人也是分開住的。
溫柔覺得自己和靳寒川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結婚后的第四個月,她因為心血來潮,打開了書房的那個抽屜。
看到照片上幾乎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溫柔這才明白,靳寒川為什么對她那么好。
再相愛的戀人,剛開始總會有個磨合期,可她和靳寒川卻沒有。
靳寒川待她百般呵護。
幾乎她說一他就不會說二,事事都順著她。
而且他記得她的所有喜好,生活上又是那般的無微不至,讓她找不到理由跟他發脾氣。
婚前一年,婚后四個月,她和靳寒川沒吵過一次架。
他從不沾花惹草,婚后,還把早餐給包了。
晚餐有時候她做,有時候靳寒川做,大部分時候都是靳寒川做,除非他太忙,或者不在家的時候,她才自己下廚。
靳寒川對她,真的是好到沒話說的。
好到她都沒法耍性子和他作一作。
她以為,他對她那般好。
是因為愛她。
可現在看來……
他愛的,未必就是她。
想起那夜半夜醒來,看到靳寒川坐在書房,就著臺面上的臺燈微光,似看什么出神的場景,溫柔心頭不由一痛。
同居以來,她有好幾次發現靳寒川夜里不在。
每次她都是在書房找到的他。
找到人時,她問他這么晚在書房做什么,他說在忙工作。
那個時候,她毫不猶豫地信了。
什么忙工作。
分明是半夜起來思故人。
手中的照片從手中滑落,溫柔渾渾噩噩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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