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大殿之內罡風環繞屋檐，發癡刺耳的嘯叫……光輝在游吹云的諸葛琉璃筆上閃耀發光。
“游吹云竟然有資格使用諸葛琉璃筆！”趙進忽然大驚失色，他失聲道:“他可是修煉者，他憑什么使用諸葛琉璃筆……難道考中了秀才就能得到儒圣的認可了？簡直是牛頭不對馬嘴！”
而大部分人都被眼前的光刺住眼睛——光輝散去之時，只見游吹云已經提筆，筆尖觸及到宣紙之上。
游吹云已經閉上雙眼，拼命的回想昭陽公主在記憶中的模樣。
他不會畫畫——但是有諸葛琉璃筆相助……可是就算是諸葛琉璃筆……也難以畫出那位的美麗。
云青霞吃驚道:“諸葛琉璃筆居然都在猶豫？你到底要畫誰？游吹云，你到底要做什么。”
“屏氣凝神……”張陽關提醒云青霞道:“不要走神。”
云青霞面目凝重的點頭。
但游吹云滿頭青筋，咬牙不語……手中筆尖終于開始在宣紙上艱難移動。
本來他是完全沒有能力在畫圣的作品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跡——不過在南天門掌教和朝廷禮部第一大員的幫助之下，憑借諸葛琉璃筆，還是勉強的能夠沉心靜氣，描繪出腦海里那位奇女子的模樣。
——
一片灰暗中，朦朦朧朧漂浮著氣團……其中有一團似乎水一般凝聚起來——里面乃是一位絕世大美人，抱雙膝而沉眠。
不過此時……這位美人的面部表情忽然波動了幾分……
“誰？”
古老的聲音，在這沒有回音的世界中響起，被沉溺的寂靜吞沒。
——
整個紫庭道宮如同一潭死水，特別是游吹云停筆之后，更是連呼吸都停止。
隔了好一會兒，站在旁邊的云青霞怔然道:“我從未見過……如此……世間沒有文字能夠組合形容這位女子。這大概就是美到極致，令人，啞口無言吧。”
南天門掌教張陽關不停撫須……也是嘖嘖贊嘆——原來那位的長相是這樣子的……少年時的老夫便在追尋那位的足跡，想不到過了近千年，還有一睹真容的機會。
游吹云無力的松開琉璃筆，諸葛琉璃筆筆身顫動，似乎有些疲累。自動飛回云青霞的袖中，但是這位尚書大人好像對此筆都不以為意，甚至忘記檢查一番。
獸峰大師兄張馳此人最是百無禁忌，直接哇啦出口:“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人……嘆為觀止，嘆為觀止！”
就連單淳也不得不點頭承認道:“這般圣潔之美——卻讓人生不起一點淫邪之意。”
而本來拍案而起，怒斥的劉童此刻也是震驚茫然合不攏嘴。
“這……這尼……真……真畫出來了……”
大殿內忽然如同狂風驟雨席卷了平靜海面，立刻炸開了鍋。
“天哪，那位美麗的前輩是誰！太……比聞人大師姐還好看的女子我真是第一次見到。”
“原來這就是那筆涂鴉！原來真人如此美麗！太令人震驚了！”
“仙宮夜宴圖，平生罕見……游吹云這小子也太不是東西了吧，居然還偷著噎著在心里藏了這么美人。”
就連聞人竹笑也釋然的長長吐口氣:“原來并不是我難看，也不是那人眼瞎……”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白露喃喃吟詩，目光看向出神的白七彩。
不過就算如此，魔族那邊忽然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呼喝。
原來是那少狼王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慣那人族的游吹云出風頭:“你隨便涂抹一個人的臉畫畫，就算成功了么？”
他獰笑道:“你找不到就不應該亂涂亂畫，這下可好，就連畫圣的魂魄也被你氣死了。”
少狼王說完，魔族那邊有許多支持的聲音，認為游吹云不過是亂筆隨手涂罷了……當然啊，他們可不能讓游吹云這么輕松就獲勝。
不料，打臉來得特別快。
在半空中懸浮的畫圣殘魂，沉浸在那女子舉世無雙的容貌之中，半晌，才忽然哈哈大笑，極盡癲狂。
所有人都脊背發涼的重新看回那位畫圣。
只見那位畫圣死死盯著游吹云，伸出一個手指頭點在了游吹云的眉心。
云青霞臉色大變，一頭撲去，卻拍在一處透明墻壁上——任他是儒家大能，卻無法穿破這畫圣殘魂最后的阻攔。
畫圣白發飄揚，而游吹云則淡然而立，任由他把指尖釘在自己的額頭。
搜魂之術……若是被搜魂者反抗激烈，則會神魂大傷。
不過，游吹云并沒有反抗，反而笑道:“前輩……您看清楚了嗎？”
畫圣終于收回了自己干枯手指，他眼神里再無猙獰之意。
回身，再從頭到尾看一眼自己的畫作，最后落在那張臉上。
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意。
“此畫為吾夢中人所作，”他竟然緩緩開口，語氣中仿若帶著蒼老和腐朽。
“一見終身誤，提筆描其神。朝朝不見日，歲歲不知春。
江天尚能描，山骨還可繪。
虛情猶可寫，伊人入畫難。
嘆我妄稱畫圣，卻在真正的美之前提筆難下，只好畫她之處留白，亦留我魂。”
畫圣那有些凄慘，有些自嘲，有些慶幸，有些感慨的話語，落入眾人耳中，竟沒有由來的，令眾人感受到一種扼腕嘆息。
最后，這位畫圣看向游吹云，游吹云亦看向畫圣。
“不知多少歲月，竟還能遇到你這樣的知音。孩子，謝謝你。”
畫圣白發轉青，隨后紫黑。
一眨眼便變回一個青壯男子，那才是真正的眉目如畫，使人看著便自慚形穢。
可游吹云與他對視，氣宇軒昂。
“有機會，你可繼承我的筆。”重回年輕人的畫圣認真的對著游吹云說道:“去找回我的筆。”
不料，游吹云卻搖搖頭:“我還有許多沒辦的事情，前輩，我很忙的。”
畫圣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罷了罷了……有緣自會相見。老夫去也！”
殘魂又從青壯年變回少年，然后是孩提……最后化成一個金色的襁褓嬰兒……飄散至天空。
“仙人金身魂！”
劉白穆眼中一動，激動不已——化作一道白虹一步登天……
整個南方，忽然有十數道虹光在此時升天，紛紛撞向追逐仙人魂的劉白穆。
劉白穆渾身爆發出太陽一般耀眼的光威，震懾這十數道虹光。
這位南天門二掌尊全身法力如同洪流傾斜而下，瞬間使這萬里烏云，卻又漆黑一片。
“南天門掌尊劉白穆在此！誰敢與我天門一斗？”
劉白穆暴喝出聲。
那十數白虹身形一頓，皆是發著光，各自為戰——露出遲疑之相。
“寶貝又不是你南天門的！憑什么攔我們？你又不是張陽關，我們忌憚張陽關罷了，不然哪里輪得到你說話？”
光芒中有人發話了。
劉白穆冷笑道:“你們大可試試！”
說著，劉白穆伸手一抓，巨手似乎可以把整個天空握在手中，似乎也一把抓住了那畫圣的仙人金身魂。
“哈哈哈哈。”劉白穆眼露狂熱，痛快的大笑起來——
就差喊出那句話——老子大乘有望啦！
不過這時候，劉白穆感受到什么，忽然攤開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仙人魂忽然變成一只——豬魂。
那只豬如同兒童圖畫一般，乃是涂鴉，隨意兩三筆，但也像模像樣的。
畫圣的聲音憑空傳來:“傻豬，老夫的畫是不是栩栩如生啊？哈哈哈哈……這只豬便是老夫此生手握墨筆所繪第一物，贈予你了。”
劉白穆咬牙一把捏散手中豬魂，他一言不發，冷冷的回到紫庭道宮自己的修煉之所。
然后一掌毀去屋中所有東西……沉默著站在屋中很久。
“老子變成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
劉童擔心老爹受到那樣的侮辱，還被天下群雄看見，萬一一時想不開……他打了個寒戰，啥話都沒來得及說便飛奔離席。
偌大的大殿之內，只聽游吹云一個人笑得癲狂。
“蠢貨……真是個十足的蠢貨！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幅懸浮在空中的巨畫，也逐漸縮回卷軸模樣……
薇婭站起身來，還未說什么，只聽游吹云沉聲道:“這幅畫，算是物歸原主了。你沒意見吧，熱巴，哦不，該說的是——公主殿下。”
薇婭一開始面色鐵青，逐漸好轉，最后居然捂嘴咯咯笑起來。
“好一個吟嘯宗少宗，不愧是吟嘯宗少宗！那好！魔族使團在此宣布……”
聽到薇婭提及魔族使團四個字，羅斯公爵面色微變，難道——
“魔族使團便暫時駐扎在南天門寸金峰——由掌峰人游少宗全權處理這段時間的某些事宜……”
薇婭笑著看著游吹云，眼中居然盡是戲謔之意:“游少宗，接下來很長一段日子，咱們要和睦相處哦。”
游吹云目光挪到張陽關身上。
“看我干嘛？你自己要逞能。”張老頭笑瞇瞇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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