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行的意志被土崩瓦解,陷入昏迷時,趙衍終于將之猶如玩膩的玩具,隨手拋到了臺下,然后他看向場邊的裁判執事,“小光啊,我這人是遵守規則的,在他喪失反抗能力后,就點到為止了,對不?”
“衍叔說的對……”趙光在少年時期是見過昔日少主的,論輩分比之低,所以按叔侄來論,他眼角余光瞥了眼那在大比之前還風光無限的大長老,心中有著說不出來的滋味,這場實力不對等的對決,對方毫無還手之力,過程中有不下于十次想開口認輸,卻每次僅說了一個“認”,絲毫沒有喊“輸”的機會,就被硬生生的砸回了肚子!
那對父子一起現身,一上來就先后拿地位尊貴的趙寧和成為趙家實際掌權者的趙天行開刀,趙家的天,怕是今日要變了,已成定局,誰也扭轉不了!
這是每一個在座的趙家族人心中的想法。
臺下。
趙茵淚流滿面,她心目中那個霸道強勢卻又對自己寵溺的二哥,真的回來了!
趙厚望著氣勢如洪流的二弟,眼中也閃起了欣慰的淚光。
而趙天昌,面色僵硬的動了動,無法做任何表情,僅艱難的眨了下眼皮,事實上,他心中的波動,不比老大和女兒少。
一切,恍如隔世。
趙衍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便俯視著眾多長老:“還有沒有想要上臺了?”
那些長老噤若寒蟬的垂下頭顱,不敢與之直視。
趙光見此情形,便試探性的問:“衍叔,現在點香計時么?”
“不慌。”
趙衍微微搖頭,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忽然一笑,“那就有請諸位長老一起上吧,如何?”
“這……”
趙家的上千子弟們盡皆瞠目結舌,過去的大比中,從未發生過這種以一挑多的情況,現在,臺上那個頭發猶如狂魔亂舞的陌生中年,語氣狂的仿佛無邊的天際!
但是,卻無一人質疑,因為方才展露的實力,已像一棵參天大樹,立于趙家族人的靈魂之中。
可笑的是,趙家的年輕一代,千分之九百九十都不知道那個陌生中年究竟是什么身份,畢竟,趙衍出事時,絕大多數都只是一個蝌蚪形狀的細胞或是牙牙學語的孩童而已,即便知道昔日少主的,對其本尊的印象也早已淡化了,況且……趙衍今天是二十年來第一次離開黑水牢,他的頭發亂七八糟,除非像趙光這種和他當年接觸不淺的,否則無法將之與昔日少主對上號。
眾多長老聞言后,紛紛猶如鴕鳥般,把頭壓低近乎貼在了地上,大氣不敢出,慫到了頭和屁股互換位置的程度。
“真沒意思。”
趙衍嫌棄的隔空對著他們來了一記掃腿,隨即,平空浮現一道仿若弧刃的黑色氣浪,驟然就掠向了場邊。
圣境中期的威勢,令趙家族人們瞳孔猛的縮成一個芝麻大的小點!
而眾多長老根本沒有抵擋的欲望,被恐怖的黑色弧刃命中,身體倒飛著沖向了空中,口中吐出的血流,像下了優美的紅雨似得。
與此同時,趙凡掌心一翻,便出現了一把青色的油紙傘,他向上一拋,青傘就直接張開了,傘身瞬間擴大,遮蔽在了他和趙茵、趙厚和趙天昌的上方。
引得遠處觀望的趙家子弟們一陣驚呼。
然后“砰、砰、砰”的聲音接連響起,眾多長老便七零八落的墜落在了高層席位之中,傷的都十分嚴重,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可意識卻是十分清醒。
趙衍望著臺下的兒子,就不樂意了,他指著傘下中間的趙凡說道:“喂……臭小子!你是不是有點兒搶戲的嫌疑啊?”
“不敢,不敢。”趙凡低聲下氣的說:“在下是擔心被狗血淋頭,實乃迫不得已。”
趙家子弟全一臉的懵逼之相,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著:
“臺上那人到底是誰啊?竟然跟凡王那么說話,曾經有傳聞說,凡王的實力不是已經達到了圣境初期的層次嗎?”
“拉倒吧,那個中年,絕對是圣境的存在,隨意的掃了下腿,就令眾多長老傷重不起。看,凡王慫了,竟然不敢應戰,還把姿態放的這么低在解釋。”
“唉……凡王再強也終究是年輕一代,理解。”
下一秒,趙家子弟們就直接抓狂了。
趙衍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邀戰道:“今個就看你不爽了,上來打一場。”
“咳!尊敬的前輩,我這點微末的實力,連您一根手指都掰不動,所以,我趙凡認輸。”趙凡說著的時候神色無比認真,認輸對男人來說,分明是一件事極其丟人的事,可他臉上卻絲毫未見羞愧之色。
“真是個軟蛋。”趙衍鼻孔哼了聲,便道:“那這次就先饒過你,以后看見我時,繞著走知道不?”
“知道,知道。”
趙凡心中猶如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心說您這怎么當爹的啊,在別人身上沒能過癮,就壓我這做兒子的一頭,真是您親生的?要不是因為有父子關系,換別人敢這么講,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好么?!
“這還差不多。”趙衍對著場邊目瞪口呆的趙光一擺手,“點香。”
下邊的趙茵 的趙茵、趙厚忍不住相視片刻,便會心一笑,意思像是在說,就靜靜的看著他跟自己兒子裝X。
而不知道趙衍身份的趙家子弟,卻是驚爆了眼球,凡王面對那個神秘的中年,不僅認輸了,更是慫的猶如爬蟲,一點脾氣都沒有!
殊不知,凡王心里苦啊,就算是自己條真龍,那位是條泥鰍,他也得在底下盤著,誰讓一個是兒子,一個是老子呢?
漸漸的……香燃到了盡頭,滅掉。
趙光正式宣布,趙衍成為第二輪大比的第一名。
這個名字,與他的身份一樣,令趙家子弟極為陌生,而少數知道昔日有一位天才少主存在的,卻覺得“趙衍”之名越來越耳熟,終于,其中有一個二十九歲的人,驚呼出聲道:“趙衍……不就是那位在二十年前消失的少主么?”
一言既出,全場嘩然。
不少當初參與過前往月家族地圍剿轉世災星的子弟,也都想起來了,在七武尊與趙凡的對話中,確實出現過一個身份,就是上一代嫡系中直接跳過的老二。
那豈不是意味著,臺上那個神秘又恐怖的中年,是凡王的生父?
緊接著,他們對于之前的一幕,就紛紛釋然了,總算知道年輕一代封王的趙凡為何那么慫了。
知道“黑幕”的趙家子弟們便開始跟旁邊的人解釋起來,沒多久,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了此中淵源。
趙衍耳朵靈的很,他面色一黑,便沒好氣的道:“丑話說在前邊,亂嚼舌根者,小心被割掉舌頭。”
趙家子弟們立馬緊緊的閉住了嘴。
趙凡嫌棄的將視線對向空氣,并疑惑的問道:“九姑,大伯,我很是好奇我娘當年如何看上他的?”
“哈哈,小凡不要介意。”趙厚笑著說道:“老二這人一直都是如此,平時沒個正經,一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樣兒,可關鍵時刻卻最有擔當。”
“是啊。”趙茵點頭贊同的說:“而且,二哥爭議特別大,討厭他的是人,會厭惡到極致,喜歡他的人,也會推崇到極致。因為,二哥不會見風使舵,他對誰認可了,就會無微不至的好,若是對誰反感,就算對方是下凡的仙女,也絕不多看半眼。”
“好吧。”
趙凡聳了聳肩,難怪風華絕代的上代圣女被迷成了那樣,甚至通過手段為其生下了本不該出現的趙寧。
此時。
趙衍掃視著全場的趙家子弟,像變臉般神情嚴肅且凝重的說道:“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得離開,全在原地待著,聽候發落!”
他的話,像一根軍中令箭,插入了上千子弟的靈魂,令人不敢違背。
話音落下,趙衍便邁著沉重的步伐,在來到朝向高層席位的場地邊緣時,忽然定住,緊接著雙膝一彎,沖著趙天昌重重的跪伏在地,又連著“砰砰……”實打實的磕了三個響頭。
他含淚說道:“孩兒讓您久等了!”
趙天昌花了足足三秒,才艱難的點了下頭。
這個時候,趙衍終于察覺到了不對,他身形如光般,瞬間出現在其面前,驚怒交加的問道:“父親,您究竟怎么了?”
趙天昌又用了五秒,完成了搖頭的動作。
“嗯?”趙凡皺起眉頭,起初因為自己恨爺爺的不作為,就沒有關注對方,他便站起身走過來說道:“爸,先不要動他,我來看看。”
趙衍讓開半步,眉宇間卻是緊張不已。
趙凡的指尖輕輕抵在趙天昌的手腕之上,一抹金色的光華顯現,又沒入了后者的體內,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十分鐘,他這才將龍陽丹力收了回來,撤掉手指,站在地上若有所思。
趙厚不明所以。
唯獨知道真實原因的趙茵,卻是在一旁淚如泉涌般沉默不語。
“小凡,看出什么來了?快說啊。”趙衍催促的問。
“他的狀況有些詭異,讓我琢磨一下。”趙凡閉上眼睛,心無旁騖的分析著方才觀察到的情形,最終,他臉色一變,說道:“是奪舍!”
“什么?你說奪舍?!”趙衍瞳孔猛地一緊。
趙凡點了下頭,“這種奪舍方式,似乎與常見的奪舍不同,就像是一點一點的蠶食著目標的身體,猶如在煉化品質極高的寶物一樣,拔城掠寨,不放過每一個角落,真正的將全部據為己有。如此一來,目標自身的靈魂,就會漸漸的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而等到被完美侵占時,靈魂就會被直接抹殺,并且會成為身體新主的養料。”
“若真是奪舍,為何大費周章?直接鳩占鵲巢的入主不就完事了?”趙衍不敢相信,覺得兒子分析出來的,相當于多此一舉。
“非也。”趙凡石破天驚的說道:“正常的奪舍,是一個人沒了身體,靈魂鉆入另一個人體內,取得身體控制權,再想方設法的抹殺靈魂。而他所遭到的奪得,卻不一樣,因為,奪舍的一方,僅凝聚了一道精神力,融入了目標的身體之中。一旦成功后,他靈魂所化的養料,就會讓那道精神力蛻變為完整的魂魄,換而言之,就是奪舍方猶如對本體般進行完美掌控的一具分身,表面上是兩個人,實際上卻是一個。”
旋即,他一字一頓的又道:“若我沒有判斷錯,這便是傳說中的禁忌之法,名為……大分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