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劉前進跟著程婆子登堂入室，
那邊周遙遙一家三口出現在了那個即將倒閉的自行車龍頭廠。
軟寶寶小手揮舞著，“買起來。”
周遙遙：……
這孩子就是這么天真，
從小就是個購物狂，廠子也不例外。
不過今天她也確實是陪著西洋哥一起來考察的，這兩天通過三哥的戰友介紹，他們跑過不少小的零件廠。
西洋哥都不是很滿意，今天這算是最后一家了。
廠子的前身是機械廠，改革開放后才轉型開始做自行車零件的，但廠子里的模具跟機器都不夠新，產量一直低下。
從資料上總結出來一句話，就是廠子本來是好廠，但制度跟機器老了，若是換上新鮮血液，說不定還能支棱起來。
自從有了電動自行車這個想法后，兩口子也不再局限于做零件，其實羊城的零件小廠這幾年冒起來很多，兩口子想做的是把這些東西拼接起來，做自己的電動車品牌。
至于為什么要選這個做龍頭的零件廠，完全是因為這個廠子的原身是國有機械廠。
本身就具備了組裝的功能，再有就是原來的那些工人放在現在這個廠里是老古板，頑固不化。
可換一種思路想，
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曾經去過蘇國學習的專家，有豐富的經驗，而且機械廠原來就接觸過各種機械元件，做個大膽的設想，說不定這里面的專家都能搗鼓出一臺汽車呢！
當然這也是周遙遙比較美好的一種向往。
還得是跟里面的人接觸了才能知道具體的走向。
她牽著軟寶寶跟在劉西洋和介紹人后面，介紹人是三哥退役的戰友，目前在自行車廠做個業務員，所以對這一片的廠子很熟悉。
就見，介紹人跟門衛大爺說了幾句，那大爺叼著煙果然笑嘻嘻地把門給打開了，
劉西洋沖后面揚揚手，“軟寶寶，要不要爸爸抱抱？媽媽累了。”
軟寶寶轉過身來，抱著周遙遙的脖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要不要，媽媽抱抱。”
她才不要爸爸抱抱，爸爸渾身上下都是硬的，一點都不軟和。
周遙遙點了點小家伙的腦門心，“等會媽媽累，你可是要自己走的。”
軟寶寶嘟著小嘴，“到時候，再爸爸抱！”
周遙遙：……
小家伙的套路好深。
四人進了工廠，廠子是真的大，但是也是真的破敗，車間里還隱隱約約有機器轟隆隆轉動的聲音，離得不遠。
介紹人趙莊說道，“這廠子本來是給咱們自行廠做零件的，但是產量太低了，這一批訂單還是半年前的訂單貨，估計做完這一批就要停產了。”
周遙遙看了一圈，廠里的墻還保存完好，就是四周雜草叢生，一點人氣都沒有。
“廠里的工人呢？”
她問道。
趙莊指了指最后面那一排的筒子樓，“應該都在宿舍貓著打牌呢，廠子里效益不好，已經幾個月發不出工資，這些人在國營廠干了一輩子，聽說廠子要倒閉，個個不是想辦法提高產能，反而是跟廠子里鬧起了罷工要賠償。”
下崗潮才開始，
到八零末九零時代還會迎來一個高潮。
其實想想也是，國有企業就是一個小工廠大社會，浪費了很多物資資源跟人力資源。
廠里面都是吃大鍋飯，沒有嚴格的管理制度，員工們懶散慣了，反正做不做都是那幾十塊錢的工資，何必呢？還不如躺平！
這樣的弊端本來在過去也是存在的，只不過隨著改革開放一下子放得更大了。
“那咱們去職工宿舍看看。”
周遙遙提議。
趙莊看向劉西洋，奇怪，這家人不是男人當家，反而事事都是女人開口，
劉西洋點點頭，“聽我媳婦的。”
過去的機械廠是個大廠子，從家屬樓就能看出來，連著好幾排的筒子樓，大概能容納下千把人。
還真不小，
四人才走到筒子樓前面，就聽到一樓一戶人家在嚎，“又停水了，三天兩頭的停水，我們這生活還過不過了?”
趙莊不愧是干業務的，他立馬解釋，“廠子里業務差，不但欠工資，還欠水費，水利局那邊也是沒辦法，廠房那邊的水不敢停，就停生活區這邊的水。”
周遙遙點點頭，“夏天沒水，還真是扼住了這些工人的咽喉。”
“誰說不是呢！”
趙莊停下來，“職工宿舍就是這一片了，咱們接下來是不是要去廠長那里看看，這廠長是個好人，早年還去蘇國留學過，是把硬骨頭，都困難成這樣了，也不去跟銀行貸款發工資。”
國營廠子里面常有的手段，
發不出工資就去銀行貸款，那是一貸一個準，估計九十年代銀行就有好多這樣的死賬，呆賬。
根本要不回來，只能等廠子倒閉，銀行將廠子里面的機器回收賣出去，或者整個廠子打包讓私營老板買單。
但都是杯水車薪，最后這錢還是國家給掏了。
周遙遙看了一眼眼前的筒子樓，軟寶寶在自己的懷里昏昏欲睡，她抱得手都有些酸了，無奈下還是轉手給了糙漢子，
軟寶寶也沒不愿意，在爸爸的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覺。
嘴里還呢喃著，“買它！”
劉西洋曬然一笑，“小財迷。”
小火苗被抱走，周遙遙終于輕松了，“咱們去廠長那兒吧，問問廠長的想法。”
廠子的辦公室在廠房附近的一排平房，看到進來的是趙莊，他臉色一囧，
“趙主任，廠子里已經在加班加點了，你們廠子里要的貨肯定能在八月前趕制出來。”
趙莊黑和你一笑，把劉西洋跟周遙遙讓了出來，“年廠長，我今天不是來催貨的，我給您帶來了兩個貴人。”
年廠長年過半百，可頭發卻已經花白，臉上也全是溝壑，穿著整齊的襯衫，口袋里還插了一直磨損厲害的鋼筆，聽到趙莊說貴人，連忙迎上前去，
“還是趙主任想著我老年，您這是給我介紹生意來了？”
趙莊擺擺手，“您誤會了，我這是給您找了一條新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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