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末王如此之快的允諾,到是讓嬴政感到有些訝異。
或許是且末王已經在路上想明白了,也或許真的如烏禪女王所說,他是只等精絕開口確認此事,便順水推舟,直接應承下來。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且末王的承諾卻還只是空口無憑。
“既然且末王已然同意寡人的計劃,那么還請簽署下一份國書,將此事昭告天下。”嬴政微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如此一來,便可以要求所有的商販共同遵守這個約定,若是他們不遵守這個規則,那么精絕城便不許他們入內。”
且末王沒有說話,轉頭看向烏禪女王。
烏禪女王上前兩步,說道:“秦王說的在理,日后從樓蘭到精絕的路途,均由且末族人負責保護商旅的安全,而所有的商旅,都要給且末族人一定數額的錢財,具體的數額,視貨物的價值而定。若是拒不交納者,精絕不許入城。”
此言,是將嬴政的話重新確認了一遍。
“哈哈哈。”且末王大笑了起來,“如此說來,咱們算是達成了共識了,看來且末的那些兄弟的血沒有白流。”
烏禪女王卻是眉頭一凝,冷言道:“就算是白流了,你待怎樣?”
且末王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剛想再提些什么條件的嘴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秦王大度,給了你且末一個生財之道,你可不要以為是秦王怕了你。”烏禪女王說道,“要知道這保護商旅的活計,可不是只有你且末能做。”
烏禪女王的一番話語,已經很明確的表明了立場和態度,對且末,并不是有所求,而是一種恩賜。
且末王眼珠晃動了兩圈,此時的他,若是再捧著自己面子不放,只怕真的是雞飛蛋打。
“呵呵。”且末王的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且末人雖然好斗,但絕非不講道理之輩,相反,且末人最為重情重義。如今大秦與精絕既然都表明了態度,那且末也定然愿意參與這以后的商運之中。”
“若是你背信棄義呢?”烏禪女王問道。
“若是且末背信棄義,則西域諸國可以聯合來攻,且末即便滅族,也定無二話。”且末王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烏禪女王說道,“且末王此言,才像是國與國之間的集會所談。此事本王交于大長老歸置,若是且末王再無異議,便隨同大長老去往偏殿,撰寫國約吧。”
不等且末王再說什么,精絕大長老便站了出來說道:“且末王,請吧。”
“好吧。”且末王沒在多說什么,跟著大長老出了大殿。
烏禪女王轉頭看向嬴政,說道:“這樣的結果,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嬴政笑了笑,說道:“自然沒問題。”
烏禪女王又環視了一下眾臣,收起了剛才的威凌,平和地問道:“眾位卿家,既然且末王已然允諾日后不會再襲擾路過的商隊,那么咱們從此也會除掉了一塊禍患。”
“此事,還要多謝秦王啊。”
“是啊,若無秦王將其擒獲,想必那且末王不會輕易就范。”
“從此精絕無憂矣。”
周圍一片贊嘆之聲。
烏禪女王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既然且末一事已定,那不知咱們精絕與大秦通商一事,你們有何看法?”
“大秦的貨物如此精美,吾等異常喜愛,想必定會在西域廣受歡迎。”一位長老說道。
“是啊,若是大秦的貨物來到西域,應該設立一個專屬的區域,專門給秦商所用。”
“不錯,賦稅上也要減少一些,這樣貨物價格低下來,也會讓更多的商販接受。”
精絕的長老們一個接著一個的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不過,沒人討論該不該與大秦通商,而是如何才能讓大秦的貨物在西域更快更好的拓展開來。
討論了一番之后,烏禪女王問道:“如此看來,你們對通商一事并無異議了?”
“臣等無異議。”精絕眾臣齊聲說道。
“好,眾卿聽令。”烏禪女王很干脆地說道,“三日之內,眾卿需討論出一個定式,然后據此與大秦簽訂盟約,并將通商一事編成法令,并入族規之中,所有人必須嚴格遵守。”
“臣等遵命。”精絕眾臣道。
“而這期間,秦王的起居,便由哲懷負責。”烏禪女王轉頭看向嬴政,“秦王旅途勞頓,今日便早日安歇,待明日,本王陪你親游精絕。”
“好,那寡人告辭。”嬴政拱手一禮,跟著哲懷走出了大殿。
“散朝。”烏禪女王轉身進了內殿。
眾臣一聽散朝,都慌不迭地拿著中意的貨品往自己的家中奔走,大概是急著炫耀一下。
烏禪女王回到內殿,長舒了一口氣,然后換了一身行動方便的衣服,獨自出了王宮。
第二日一早,終于又睡到床榻上的嬴政美美地睡了個懶覺。這些天來,都是急著趕路,似乎的確是疲勞過度,直到哲懷來叫他,他才揉著眼睛醒來。
“秦王,用了早膳,女王還要帶你出游。”哲懷說道。
“哦,好。”嬴政知道烏禪女王要帶他去鬼洞,連忙起身洗漱。
一切收拾完畢,嬴政跟著哲懷來到烏禪女王的書房。
“吾王,秦王已帶到。”哲懷通報了一聲,然后對嬴政做了個請勢。
嬴政抬腳邁進了書房的門,卻在抬眼看向里面時,再一次呆住不動了,抬起的那只腳竟然都忘了落地。
呈現在他眼前的,依舊是昨日的那個場景,依舊是昨日的那個人。
但那人卻與昨日截然不同。
昨日的烏禪女王是一身華麗的束腰長裙,女王風范十足。
而今日的烏禪女王,則穿著一件粗麻編織著羊皮所制成的緊身衣褲,腳下穿著一雙牛皮靴,樣式有些偏于胡服,但材質卻大不一樣,看來這衣服是鬼洞族的特有服飾。
若是別人穿著這身衣裝,可能也沒什么稀奇,但烏禪女王穿起這身裝束,卻尤其顯得野性十足,活力四射,靈動中透著那么幾分妖嬈。
“怎么,不認識了?”烏禪女王見嬴政停在門口,俏皮地問道,“這才一夜沒見,就又需要介紹一下嗎?”
“哦,呵呵。”嬴政這才回過神來,邁進屋子,笑著說道,“哪里會不認得,只不過你換了一身裝束,寡人有些意外而已。”
“這是鬼洞族的裝束。”烏禪女王說道,“難不成,你讓本族長穿著宮里的衣服去鬼洞不成?”
“呵呵,也對,呵呵。”嬴政一陣憨笑。
“走吧,時候已經不早了。”烏禪女王邁步來到嬴政身邊,“你沒什么需要準備的了吧?”
“呃,沒有,走吧。”嬴政知道自己起來晚了,怎么再好意思耽誤時間。
烏禪女王俯身拿起兩個包裹,遞給嬴政一個,然后說道:“給,拿好你的護具。”
“謝謝。”嬴政接過了包裹,但卻感覺并沒什么重量。
“烏禪女王,這護具,怎么這么輕?”
烏禪女王笑了笑,說道:“這里面裝的,是用冰蠱絲制成的衣帽,鞋子和手套,只有穿著這些東西,才能進入火眼的深處。”
“冰蠱絲?”嬴政笑道,“呵呵,有意思。”
“怎么,只許你們華夏有蟬絲,卻不許精絕有冰蠱絲嗎?”烏禪女王斜了嬴政一眼。
“哦,不是不是。”嬴政顯得稍有些慌亂。
“那走吧,有話路上說。”烏禪女王邁步出門,后腳還沒邁出,便又停住,扭頭說道,“還有,吾不是說了,私底下,你稱呼烏禪就好。”
“嗯。”嬴政應了一聲,卻見烏禪已然走遠。
三人離開王宮,然后牽著馬向西城門的方向走去。
“烏禪。”嬴政輕喚了一聲。
“嗯?”
“呃……”嬴政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今年多大?”
烏禪看了看嬴政,問道:“怎么,西羌王沒對你說過?”
嬴政搖了搖頭。
“吾今年二十一歲。”烏禪直接答道。
嬴政有些錯愕,既沒想到烏禪竟如此輕易就說出了自己的芳齡,也沒想到她竟然比自己還小。
“怎么,不像?”烏禪問道。
“呵呵,不是不像,是寡人沒太想到,你竟然比寡人還小了一歲,看來咱們都是年紀輕輕便繼承了祖業。”嬴政一聲嘆息,“寡人今年二十二歲,卻已經做了九年的秦王。”
烏禪也是輕出一口氣,說道:“這一點上,咱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吾沒有哥哥和弟弟,只有一個妹妹,而父親母親走的早,所以吾也只好繼承了王位,挑起了精絕的大梁。”
嬴政看向烏禪那明亮的瞳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憐惜:“這其中的艱難,寡人體會的到。多少人羨慕寡人在年少時便成為了一國之君,可其中的辛酸又有多少人能明白,這一路的曲折又有多少人可以承受得了。”
“彼此彼此。”烏禪似乎被嬴政的話感染到了,只是簡單的回應。
嬴政知道自己不該在烏禪面前感懷,便轉而說道:“現在好了,風浪過去了,命運所拍打的脊梁只會越來越強壯,越來越結實。”
烏禪抬頭看向嬴政,眼神頗具深意。
“所以,再沒有什么事能難道咱們,而咱們彼此,更應該互相照應,不是嗎?”嬴政說道。
“嗯!”烏禪很用力的點了點頭。
似乎,脫下了王袍的烏禪,此時此刻真的變回了一個普通的少女,一個卸下了所有包袱的美麗姑娘。
說說聊聊間,三人已經出了城門。
哲懷飛身上馬在前引路,嬴政和烏禪跟在后面。
嬴政也不再詢問什么,四下觀望著風景和路線。
大約順著大路走了半個時辰,又轉到了小路。
速度慢了下來,不多時便進了山路,彎彎折折地又走了大半個時辰,前面出現了一個哨卡。
鬼洞重地,當然會有人守衛。
守衛們見是自己的女王來了,迅速地打開哨卡放行。
烏禪沒有停留,側頭說了句精絕語,便帶著嬴政繼續向前趕路。
陸續地又通過了兩道關卡,三個人進入了一個不算太深的峽谷。
拴好了馬匹繼續順著谷底步行,一個不大的洞口出現在三個人的面前。
“這就是鬼洞了?”嬴政問道。
“還沒到呢。”烏禪說道,“這是鬼洞的外洞的一處入口。”
說罷,哲懷第一個鉆了進去。
烏禪走在中間,嬴政跟在最后。
山洞彎彎曲曲向斜下方延伸,時而寬敞,時而狹窄,有時較為明亮,有時頗為昏暗。
又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三人來到了一個頗為寬闊的空間,而一個漆黑的洞口也出現在了面前。
在這洞口的前面,站著兩排赤膊上身的精壯漢子,看面相,是精絕國的人。
“鬼洞到了。”烏禪停下了腳步,說道,“守在鬼洞前面的,便是鬼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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