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安南胡氏弒主篡位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南洋，幾乎人盡皆知。
獅城距離安南不遠。
徐慶鎮守于此，自然有所耳聞。
皇上的脾氣，陳慶知道，從來都是容不下沙子。
因此。
大夏向安南宣戰，徐慶并未感到意外。
甚至。
徐慶早已猜到，皇上會派靖海水師出征，去征伐安南。
徐慶之所以震驚，內心中掀起駭浪。
是因為他做夢也沒有想到。
皇上派來傳旨的人，不是欽差大臣，居然是安南王子陳向夏！
而且。
圣旨之上，只說讓徐慶率領靖海水師征伐安南。
派多少軍隊，后勤如何保障，這仗怎么打，皇上一個字都沒提。
要知道。
這可不是對付海盜，而是一場滅國之戰！
安南在大夏眼里，只是一個蕞爾小國，跟高麗、出云沒有什么區別。
可是在南洋。
安南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大國，實力也是極其雄厚！
皇上不會以為，靖海水師十萬之眾，傾巢而出，就能把安南輕易踏平吧？
如此想法，未免也太兒戲了！
何況...
靖海水師的職責，是鎮守獅城，提防昂撒的艦隊，重新奪回馬六甲海峽，進而掌控整個西洋。
雖說，南島人歸附大夏之后，昂撒人遭受到重創，甚至連通往天竺的航路都斷絕。
可破船還有三斤釘。
日不落帝國，畢竟是稱霸海洋的霸主！
不算昂撒人的正規艦隊。
就算是那些橫行四海的昂撒海盜，將自己的私掠船聚集起來，都是一支絕對不容小覷的戰力！
一旦靖海水師，派兵去攻打安南，造成獅城兵力空虛。
昂撒海盜趁機殺過來，攻下獅城，那可就因小失大，損失慘重了！
徐慶的內心中顧慮重重，臉色十分難看。
陳向夏察覺到不對，開口道：“將軍！您怎么了？”
徐慶深吸一口氣，道：“除了這份圣旨，皇上還說什么了嗎？比如，獅城出多少兵馬？誰來指揮？到了安南之后，這仗怎么打？”
陳向夏拍了拍腦門，道：“臨行之時，皇上還真的說了！”
徐慶激動到：“皇上怎么說的？”
陳向夏答道：“皇上，徐將軍鎮守獅城，猶如定海神針，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昂撒宵小，必定趁機出兵，偷襲獅城！”
徐慶點點頭。
自己是靖海水師的主帥，若是親自率兵去征伐安南，那么獅城有可能軍心浮動，出現什么紕漏。
獅城占據咽喉要地，實在是太過重要。
因此。
徐慶本人，確實動不得。
問題是。
既然自己無法輕舉妄動，皇上打算派誰率兵，去征伐安南呢？
陳向夏看出徐慶的想法，道：“皇上也安排好了！讓張舜張將軍領兵五千，戰艦三十艘，征伐安南。”
此言一出，不管是徐慶。
包括張舜等一眾將領，全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派遣張舜領兵出戰，這并不奇怪。
張舜出身漕幫，又曾經舍命救過皇上。
皇上對于張舜的信任，甚至還在徐慶之上。
而且。
張舜雖然統軍作戰的能力，比不上徐慶，更沒有徐慶的勇武。
但是，張舜的年齡，比徐慶大上十幾歲，更加成熟穩重。
既然徐慶要鎮守獅城。
那么皇上派遣張舜出戰，也是情理之中。
問題是。
十萬靖海水師，皇上只出兵五千，戰艦只有三十艘？
當然。
這一支艦隊的裝備，必定是十分精良，足以橫行南洋，乃至世界上任何一片海域，攻占任何一座港口。
但區區五千人，想要滅亡安南。
簡直是癡人說夢。
是！
現如今，大夏船堅炮利，將士們作戰勇猛，精通火器。
海上，靖海水師幾乎無敵！
但是，安南的地形極其復雜，叢林密布。
安南人在沿海打不過你，難道不會躲進深山老林？
你這五千人，敢上岸嗎？
若是不敢上岸，難道就躲在戰艦里開炮？
何年何月，能掃平胡賊，光復安南？
“五千人？三十艘戰艦？”
張舜的眉頭緊皺，忍不住開口道：“皇上，真的是這么說的嗎？”
陳向夏點頭：“不敢欺騙將軍！”
張舜和徐慶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諒陳向夏也沒有這個膽子，來假傳圣旨，欺騙自己。
那就怪了！
皇上要滅安南，當以雷霆之勢，快刀斬亂麻，盡快鏟除胡賊，免得遲則生變，夜長夢多。
結果。
皇上卻只讓靖海水師出兵五千，戰艦三十...
這也太少了！
皇上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徐慶沉思許久，壓低聲音對張舜道：“這圣旨...也太古怪了！這點兵馬，絕對不可能鏟除胡賊，平定南洋！”
“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
“我是主帥，不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白白送死！”
張舜心頭一驚，顫聲道：“將軍，你打算抗旨不尊？”
徐慶搖頭道：“倒也不是抗旨！而是立刻飛鴻傳書，向皇上問個清楚...”
張舜卻不同意：“飛鴻傳書，速度再快，一來一回，也要十天半個月時間！等到皇上的命令傳回來，怕是貽誤了戰機，壞了皇上的大事！”
“況且...”
“這圣旨雖然古怪。”
“在我看來，這卻是皇上的風格！”
“你不要忘了，皇上打仗，往往是劍走偏鋒，出奇制勝。”
“也許...”
“皇上早已安排好一切！”
“咱們要相信皇上！”
徐慶心神震撼。
誠然。
皇上這份圣旨，確實是不可理喻，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可仔細回想起來。
皇上可曾錯過一次？
沒有！
無論是朝堂，還是戰場，皇上都是算無遺策，料事如神！
看似不可理喻的命令，實則是暗藏深意！
只不過。
是自己的智慧不足，無法領悟罷了！
張舜又道：“既然將軍擔憂，那么咱們就折中一下！你立刻飛鴻傳書給朝廷，向皇上問清楚。”
“我這邊率領五千精銳，三十艘戰艦，先一步前往安南！”
“你放心！”
“我絕不會讓兄弟們輕易下船，白白丟了性命！”
徐慶眼神一亮，道：“好辦法！你先去安南，探查一下情況！如今大夏船堅炮利，只要不下船，就絕對沒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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