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字，四五詞。
謹言、慎行！
烏鳥又恢復到了曾經的樣子。
只是此刻的它，卻已經處于彌留之際，命不久矣。生命力正在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的流逝著。
但它置之不理，毫不在乎。
神色中有些期待，有些輕松，也有些猶豫與不舍。
情緒之多，復雜難明。
它就這般定定的看著。
眼前這條只有兩米多高的半妖白蛇，分明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樣，它的記憶中也沒有任何此類蛇妖的信息。
但是就是給它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是你…蛇爺！”
烏鳥再次說道，語氣是非常肯定，言簡意賅，依舊是老樣子。
很有之前的特色。
蘇長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甚至神色都不曾變化分毫，雙眼如淵平靜無波。
不管烏鳥如何，他都需要等待片刻。連續三次發動碎石術，反噬比預料到的還要大，他需要等技藝冷卻時間，也需要等妖力恢復。
但他就堵在這里，即使烏鳥未曾受傷，想要套近乎離開，也根本不可能。
更不用說此時這個樣子！
說起來這頭鳥妖也有點門道，竟然能一眼猜出他的身份，莫非是臨死前的靈光一閃？
接下來
烏鳥并未繼續詢問，只是如同遇到老友一般，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嘮嘮叨叨，自言自語。
它的七竅還在滲血，生命也如熄滅的燭火一般正在消散，話語卻不停歇，似是在交代后事。
內容有些亂，也有些雜。
有的時候，在回憶它與烏女的相濡以沫，敘述著曾經的美好。
有的時候，則說起它與烏女發生了什么，說起了這一個多月以來，它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也說起了自己最近的各種計劃。
烏鳥有情！
合則生，分則死。
三十七天前，半妖地各種妖群征戰不休，機緣巧合下烏鳥被一位妖友引薦，投靠了黑犬妖。
黑犬妖也在那一天看到了小巧玲瓏、懵懵懂懂的烏女。當場便想與烏鳥索要，甚至言稱只要把烏女交給他，他可以給烏鳥尋上幾位更美麗的女妖。
至于原因，未曾告知。
這個無理的要求，自然是被烏鳥言辭激烈的拒絕了。但就在當夜，烏女卻突然失蹤了。
烏鳥發了瘋的尋找，整個半妖地都快翻遍了，卻沒有任何發現。
只能知道烏女未死。
后來經過多方探查，無數蛛絲馬跡串聯在一起，才明白是黑犬妖擄走了烏女。
后者之所以索要烏女，是為了把她獻祭給妖寨中心的某位存在。
現在的烏女已經進入了妖寨中心，生死未卜，情況成迷。
而幾盡發瘋的烏鳥，為了拯救烏女、也為了報復黑犬妖，便開始了各種瘋狂的計劃。
“一步步陷害你，把你的存在暴露給黑犬妖的是我。甚至昨日所做之事，還是我刻意引導。而我所做一切，全部是為了引你來殺了黑犬妖。”
“很抱歉，利用了你！”
烏鳥話語又多了起來，神色也越發扭曲、痛苦。
蘇長生眼神閃爍著，不置可否。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烏鳥，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他其實是想到了黑犬妖臨死前說的那半句話：那個女妖…明明是你這個瘋…..
這里面，似乎有些不對！
二者的話，根本對不上！
但烏鳥卻又不像是在撒謊，將死之妖罷了，何必撒這些謊言。
毫無意義。
“其實不僅僅是你，我還利用了很多妖，但它們都失敗了，都死在了黑犬妖的手中。”
“而你只是我順手而為罷了，因為你見過烏女。我后來交易你的血肉中，有我的血肉，里面包含了我與烏女的契約。食用者不會有其他危害，但只要見過烏女者，便會越來越想念她。”
“神不知鬼不覺！”
“這些思念會促使你們幫我去尋找烏女。但可惜…..你似乎發現了異常，并解開了它。”
“好在，你最終還是殺死了黑犬妖。其實即使你不回來，或許我也撐不不了多久了。”
烏鳥嘆了口氣，有些猶豫，又有些釋懷。
只見它微微的側過身體，掀開背后的翅膀，可以看到那里早已經變得坑坑洼洼，露出森森白骨，失去了很多血肉。
更有無數猙獰的，宛如觸手一般的東西再糾纏不清，令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這是被污染的征兆，甚至已經發生了畸變！
這讓一直未曾說話的蘇長生都微微動容，眉頭不由自主的緊鎖了起來。
神情戒備。
眼下烏鳥發生畸變的情況，太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
他更沒有想到，之前思念鳥女的詭異沖動，竟然源自于烏鳥的血肉。
真是個狠妖啊！
鳥女被送入了妖寨中心，眼見根本沒有辦法尋找，絕望之下竟然會使用如此極端的手段。
一時間蘇長生也不知道，是該佩服這妖寨中難得一見的愛情，還是該恐懼這極端的情緒。
愛情果然有毒！
日后必須遠離！
“我的樣子很惡心對吧？”
“我其實早就發生畸變了，之前就靠一口氣硬撐著。我在想……如果沒有妖怪可以殺死黑犬妖，那我就發生畸變，哪怕是死也要拉著黑犬妖陪葬。”
“現在好了，我可以保持著最后一絲清明離開這個世界，總不至于淪落為那些惡心的畸變體。”
烏鳥神色輕松，毫不畏懼死亡，甚至還有些期待。
蘇長生默然，沉默良久。
他在烏鳥的眼中看到了解脫，看到了坦然，也看到了希望。
恍如要迎接新生。
‘只是卻沒辦法讓你如愿了。’
蘇長生暗嘆了口氣，隨后拿出了兩塊污染非常嚴重的詭獸血肉，扔在了烏鳥面前，又指了指黑犬妖的尸體，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讓烏鳥立刻畸變！
烏鳥定定的看著，苦笑了一聲，道：“我已經快死了，已經無法威脅到你，就不能放過我，讓我痛痛快快的走嗎？”
蘇長生依舊不言，仍舊是神色淡然的看著。
我可以同情你，但我的原則，也請不要打破。沒當場打死你，已經很給你留情了。
圣母不可為！
“也罷，就讓我為你掃清最后的痕跡吧。只是烏女還未死，如果有可能，請幫我尋到她，就跟她說，我已經盡力了。”
“拜托你了！”
烏鳥坦然一笑，隨后毫不猶豫的吞噬了那兩塊污染極其嚴重的詭獸肉。不僅如此，更是沖向了黑犬妖的尸體，瘋狂撕咬起來。
再加上本就難以抑制的自身畸變污染，三重作用下，不到三五秒鐘，便開始發生徹底的，不可逆轉的變異。
最后一絲清明逐漸淪喪。
“黑犬妖藏東西的地方在……記住幫莪找到烏女！告訴她，我下輩子再來尋她。”
“哈哈，黑犬妖你該死啊！”
依靠著僅有的理智，烏鳥最后一句話怒吼而出。
隨后一邊繼續瘋狂的撕咬吞食著黑犬妖的殘骸，一邊沖出了石屋，發瘋一般的嚎叫起來。
很快便與匆匆趕過來的黑犬妖群妖怪廝打在了一起。
“不好！”
“是畸變體！”
“是烏鳥！該死的，這家伙居然發生了畸變！”
“黑犬妖大人被它殺死了！”
“快，殺了它，要不然我們都得死！”
一時間，外界亂作一團，嘶吼聲，尖叫聲，啃噬咀嚼聲，不絕于耳。
蘇長生躲在暗處看了良久，眼看著無數黑犬妖群的妖怪慘死，眼看著瘋狂的烏鳥最終被憤怒的黑犬妖群徹底撕碎。
這才提著一部分黑犬妖藏匿的物資，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此地。
物資他沒有全部拿走。
要留一點給那些憤怒的妖群妖怪。貪婪之下會促使它們蜂擁而入黑犬妖石房內，肆意的搜刮搶奪。
屆時屋子內的一切痕跡，也將被破壞殆盡。
再加上有烏鳥背鍋，雙重保險下，再也無妖可以發現，此事其實是他所為。
此行順利，安全無憂。
……
悄然返回家中。
把黑犬妖的物資統統冰封，藏匿起來。蘇長生并未急忙查看，而是平靜心神，潛心修煉。
吐納呼吸
制符研習
技藝磨練
一項項計劃，被重新拾起。他就好似沒有發生這場爭斗一般，有條不紊的修煉著。
持之以恒，毫不懈怠。
心平、氣和！
一連三天，宅居家中，閉門謝客，踏踏實實的修煉。似乎因為心情的影響，這三天的修煉速度，竟然格外的快。
大有一種久別重逢，干柴烈火，一瀉千里，一發不可收拾的酣暢淋漓之感。
異常的美妙。
他明白這定是自己壓抑了太久，妖性得不到釋放的緣故。
憋久了傷身啊！
要知何為妖？
狡詐、嗜血、殘忍。
這些詞都曾被冠以妖性行列，擁有妖性便是妖。而戰斗是最能體現妖性的方式。
此次與黑犬妖一戰，可謂十分痛快。全程單方面碾壓，摧枯拉朽，后者毫無抵抗之力。
這讓此刻的蘇長生、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妖性上，都得到了滿足與放松。
松弛有度，方為正法。
妖性勃發，血脈涌動。
修煉自然也就快了三分。
有時候光是苦修是不夠的，需要其他方式進行生活調劑。
這一點，很重要。
而在這三天中，半妖地因為黑犬妖的死，雖然有波瀾掀起，但并不大。
沒有誰會在乎黑犬妖的死亡。
除了一些受黑犬妖壓迫的半妖們，在閑余之時偶爾拍手稱快外，便再無其他。
而黑犬妖群在黑犬妖死后，沒有了三級妖怪的支撐，僅僅在第二日便四分五裂，各奔東西。
有的妖怪組成了新的小團體，有的則并入了其他妖群之中。有的妖則被抓入了拓荒探索隊內，成了炮灰。
曾經在半妖地紅極一時，威風八面的黑犬妖群，便如此輕易的分崩離析了。
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想必隨著時間的推移，用不了月余，半妖地就再也找不到任何關于黑犬妖群的痕跡了。
甚至就連它的名字，最終也會被所有妖怪淡忘。
死亡終究是最恐怖的事情。
不過，因為黑犬妖統治地地盤空余了下來，半妖地的妖群又展開了搶奪。
混亂頻頻爆發。
想必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
當然，這些都與蘇長生無關。他一直呆在家中，不理會半妖地的各種變化，持續修煉，直至第四天午夜。
他總算等到了這次事件的最終生存結算。
生存點+280
評價：優秀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雖心中殺意正盛，但你卻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被憤怒所控制。充足的準備，讓獵殺黑犬妖行動，毫無波瀾。
——干脆利索、心狠手辣。鳥妖事件，似另有隱情。但你意志堅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正如你心中所想：我雖同情你，但我殺你的心絲毫不減，同情與殺戮皆與你無關。
當前生存點：1680
“不錯的收獲。”
蘇長生十分滿意。
至此，黑犬妖事件便真正結束了。了去一件心事，除了二三麻煩，此為大幸。
雖然烏女還有不少問題，鳥妖當初的的情況也有些古怪，但這都與他無關。
再看其他屬性。
玩家：蘇長生
種族：青蛇半妖
壽命：11/40
境界：三級1560/2500
功法：青蛇吐納法精通670/2500
妖術：碎石術精通……
天賦：小毒息熟練10/500
“快了，終于快夠了！”
蘇長生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指的是功法破境。
這段時間以來，生存點除了修煉縮符外，幾乎從未動用。
每日結算保底，再加上各種研習技藝等等的反饋獎勵，以及這一次黑犬妖事件的評價結算，直接讓生存點激增到了接近1700點的程度。
想來再過些時日，待火焰符、寒冰符等妖術符文全部提升到精通層次后，定可以攢夠提升功法所需點數。
而眼下正是最好的修煉研習時機。
他有了充足的物資！
之前獲取的那一大批黑犬妖藏匿起來的物資中，當初雖然打包匆忙，但還是曉得里面似乎有不少血食、以及詭獸血肉之類的物資。
只是返回家中后，謹慎起見下，他并未立刻查看。
反而把那些物資全部用天賦寒冰封存起來，更是用凈化符文凈化了幾次，以確保沒有任何問題。
現在距離黑犬妖事件已經四天有余，掀起的那點波瀾也已經煙消云散，且無妖追蹤這些物品而來。
證明這些物資安全的。
索性現在就打開看看！
黑犬妖畢竟為一個龐大妖群的頭，雖然仍舊是半妖地底層的苦哈哈，但跟著拓荒隊伍干，多少也會有些好東西。
殺人放火金腰帶。
對此，蘇長生格外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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