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極致心癮 > 說不出來什么滋味

  黎影沉思幾秒:“我自己來。”

  先生好說話,她清楚。

  這份好說話也是在物質上。

  讓小李開車到畫材街,早訂了顏料,約今天過來拿,還好店家老板開門等她。

  見她要的是明克莫西尼油畫盒。

  老板摁計算機:“收你4萬,取個整。”

  小李默默聽老板開出的價格,單她拎這么點油畫原料,4萬。

  兩支鉛筆又見她付款一萬多,輝柏嘉。

  在小李印象里,她向來刻苦愛掙錢,原來錢全花在畫材。

  既是公子哥兒身邊的姑娘,小李秉承公子哥兒交代車接車的任務送她上學,于是幫她檢查顏料收拾進包。

  看黎影掃碼付款不眨眼,小李隨口問:“小姑娘一個月的兼職費有那么多嗎。”

  黎影沒把小李當外人:“嗯,寒假的時候多一點,過節加班費,其他時候沒那么多,一個月掙的買不起一支筆,不過,先生給的禮我還沒用。”

  小李只聽,不回。

  畫材是必須要買,普通的并非不能用,好的東西對于強者固然是錦上添花。

  又見她要兩支單色顏料,牌子是麥克哈丁,付款時,單一只顏料2000多。

  她美滋滋的說:“6級色里的2支,等我發工資,等7系列到貨我還要買。”

  小李看她手里拿的顏料。

  實在話,無非比青色更深一點,比草木青帶點子灰色。

  黎影解釋:“我手里有作品還沒開始構圖,需要準備好點的原色。”

  小李不覺價格驚訝,40萬都不會驚訝,是在黎影身上覺得詫異,她一年的顏料費得多貴。

  只是學生,工作并不算穩定。

  難怪,劉懷英30萬便輕易釣住單純不世故的她。

  有無可能,她的畫真的能值30萬,卻無人欣賞。

  想起那圈層的貴公子玩一起,常調侃劉懷英劉公子眼光好,哪兒的高校校花,哪兒的私湯浴場有美人按摩,用的何種精油及手法,何種同泡私湯。

  門道兒呀,公子哥們那是一清二楚。

  先生如是。

  先生也是眼光極高,唯獨不好風雅,只好風月。

  黎影裝進單肩包里,拎好:“也不是每次都買貴的,花家地附近幾十塊的顏料也不錯,我是常客,只是有的東西貴有貴的道理,原色色彩方面是代替不了的。”

  打開車門,看她上車,小李沒回話。

  她的單肩包估計幾十塊,要裝幾萬的繪畫工具。

  坐好,黎影從包里取出保溫杯,擰蓋喝水,車廂內充斥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她喜歡甜甜的花茶潤喉,京城的春季陰沉又干燥。

  放好保溫杯,拉上包包拉鏈,黎影輕輕問:“可以冒昧問你問題嗎。”

  她對白手套司機始終帶敬畏,四九城帶白手套的哪一個不是給達貴開車。

  “你問。”小李專心開車。

  料她問不出機密型問題,最多關于太子爺的喜好。

  黎影好奇道:“我送先生的第一幅畫,他掛在哪里。”

  “先生沒掛。”小李直言。

  在哪,徐敬西已然不記得。

  黎影最滿意的一幅畫,用上最貴的一套顏料,當時特意拍下來存在朋友圈紀念。

  “但先生沒扔。”小李補充。

  黎影撩了下被風吹亂的發:“我要是問,先生估計不記得放在哪,畫是什么內容,在先生身上,有些東西終是不能去妄想。”

  “也許。”小李應。

  也許二字,于黎影的話每一句都是答案。

  對小李的話不覺得意外。

  她攀附的人,太遙遠,要他身上每一樣其實都是奢望。

  沒再想,黎影略微感慨:“我看你不簡單,應該不能單純只會開車。”

  小李沒回答。

  

  近在西城的茶室,左右不過幾公里。

  小李將車停在茶室門口,看黎影走進小巷里的茶館。

  古韻鵝卵石小道,一路栽種白山茶,霧氣籠罩的假山池沼,一切好似另一個世界才存在的裝潢。

  聽門童講:“晚點再進,徐先生在里面忙。”

  小李上前說了兩句,門童才領黎影進苑。

  在此之前,徐敬西人在茶室面見長輩。

  見徐敬西推門而進,年長的秦叔起身,朝徐敬西招手:“敬西過來,我是贏不過老周了,你和他對兩局,壓壓他的氣勢。”

  那人錘錘大腿根:“上年紀,坐著腰疼,玩不得這些。”說著戴上眼鏡,拍拍身上立領衫的灰塵。

  徐敬西盤腿端坐,棋牌臺是象棋棋局。

  秦叔逆風,余最后一步,吃掉將軍便是輸面,三面是敵,必輸的局面。

  只能重來擺棋,坐他對面的姓周,年紀已上花甲六十,樸素的白襯衣,秘書長緊跟身后。

  許久,黎影跟隨門童進門,便看到徐敬西和大人物下棋的畫面。

  能進嗎。

  她不清楚,見徐敬西微抬頭,溫淡的眸色朝她這兒來,像是得到示意,促使她大膽上前,坐在一旁。

  他們談的內容無非閑聊,沒什么大秘密。

  達貴掃黎影一眼,不溫不火問起:“敬西的朋友?”

  徐敬西那只矜貴的長指微抬,落子,淡定執棋吃掉對方的象:“侍茶師。”

  他說這話很平靜,基本是不假思索給的身份。

  侍茶師么。

  是什么不是他一句話說了算。

  黎影眨了下濃霧不清的眼睫,三指捏茶壺,洗茶浸潤茶葉,每一步極盡標準,不敢出錯。

  水燒滾,她認真提起滾水裝到公道杯燙杯,左手是杯夾,知太子爺潔癖,反復清洗干凈,動靜極小。

  徐敬西移棋,忍不住朝她方向看去,眼神瞬息交融,黎影下意識咬了下唇珠,望他,水眸露怯。

  天生一雙勾人的狐貍媚眼,走哪都這副月眉月韻的嬌態,徐敬西勾了勾唇角。

  失神片刻,熱水不慎燙到她指尖,輕輕‘嘶’聲后,驟然低下頭,擺紫砂杯倒茶,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徐敬西余光瞟她微紅的指尖,輕嘆一聲,說不上來什么滋味。

  這最后一步棋,太子爺心情煩躁,便不留情把對手逼入絕境。

  局棋碾壓式的贏面,再無任何禮讓長輩的風度。

  這位達貴面色無常,抬手移棋,知徐敬西在說謊也不拆穿,年輕人的故事與他無關:“少久不來下棋,不記得這邊還有侍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