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你是我妹妹，你要我看著你因為這個累贅出事嗎？”方明的手都在抖，如果剛才方唯沒有及時從木屋里跑出來，他無法原諒自己。
“哥，對不起。”方唯緊緊抓住方明的手，他們是親兄妹，父母沒了，就是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他們不能再失去彼此了。
齊遠拍了拍方明的肩膀，小聲說了句“對不起。”方明緩了許久，情緒穩定下來后，他深呼吸一口氣，給了自己一巴掌。
“哥。”
他這一巴掌，不僅嚇到了方唯，也嚇到了所有人。
方明眼睛通紅，沉默著沒有再說話，他懊惱自己對方唯大吼大叫，也懊惱自己竟然容不下一個孩子。
帳篷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大家都低著頭不再說話，萬濤把燒水壺提了下來，火堆里的火星子“噗呲”炸開，落在萬濤濕漉漉的褲腳上。
“大家喝點水，有沒有人受傷？”葉扶打破僵局，開始詢問眾人的情況。
“都沒受傷，彭放和莫青山跑的時候撞在一起，兩人摔了一跤，場主，地震是不是停了？”
葉扶搖頭，“我也說不準，過來幾個人做飯，李成，你帶兩個人過去抱一些木頭，齊遠，你和宋大哥再去固定一下帳篷。”
葉扶來到方明和方唯前面，把兩人叫到角落，栩栩看到方唯已經不哭了，還在咧著嘴笑。
“方明，我特別理解你。”
方明偏過頭看著葉扶，“真的？”
“真的，結合環境，條件，養孩子確實不容易，特別是現在這個世道，我們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你生氣的前提，是因為你擔心方唯會因為這個孩子受到拖累，你不能失去你的妹妹，如果我是你，我也會生氣。”
葉扶看向方唯，“當然，我也理解方唯，每個人能承受苦難的能力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每個人的道德底線也不一樣，她看到一個小孩被扔在雪地里，如果她不伸出援手，這個孩子就會凍死，如果她不管，她接下來活著的每一天，可能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甚至后悔。”
“方明，其實你小看方唯了，論體能，她不輸給一個男人，她力氣很大，我還記得在安全區的時候，她還抓到一頭野豬。”
“可她的精力都放在這個孩子身上，孩子不是動物，并不會一年兩年就長大，這個過程很漫長。”
葉扶點頭，“當然，末世爆發的時候，雯雯才兩歲半，我看著她一點一點長大，所以我很清楚你的焦慮。”
“葉扶，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是怪罪方唯，也不是怪罪齊遠，我就是恨老天爺為什么不肯放過我們，我也恨栩栩的母親，如果她沒死，誰都不用替她養這個孩子，但她也是無辜的，我沒理由恨她。”
葉扶搖頭，“我只是想讓你們敞開心扉好好聊一聊，方唯，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齊遠也很擔心你。”
兩人點了點頭，葉扶摸了摸栩栩的小臉，“她哭起來的時候是挺氣人的，但現在，多可愛啊。”
——
這一晚對所有來說都不好過，每隔幾分鐘，地就晃動一次，漸漸的，大家都習慣了，雨勢漸漸小了，吃了晚飯，所有人圍坐在火堆前面，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
宋警官提了兩桶紅薯過來，大家開始烤紅薯打發時間。
狂風肆虐著帳篷，姜冗坐在葉扶旁邊，他拿著火鉗，認真地盯著火堆里面的紅薯。
雨水匯成溪流，從外面滲透了進來，只能用木板和石頭堵住縫隙。
“好困啊。”雯雯打了個哈欠，但她不敢睡覺，努力睜大眼睛。
一整晚，地震都沒有停歇，不過震級都在兩級到四級之間。
清晨六點，雨終于停了，雞圈的公雞開始打鳴，葉扶走出帳篷，外面都是濃霧，天空依舊灰蒙蒙的，偶爾還有幾滴雨水落下。
不遠處的木屋，除了葉扶和萬濤他們住的兩棟，其他的木屋都塌了。
宋警官帶著人過去喂糧草去了，葉扶去木屋前面轉了一圈。
“從昨晚到五分鐘之前，一共地震了兩百六十三次。”姜冗站在她旁邊小聲道。
“這么多。”葉扶拍了拍自己的臉，“我討厭地震。”
姜冗點頭，“我也是。”
“我現在毫無頭緒，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重建的意義。”葉扶現在只要回頭，都能看到那些工人害怕又緊張的眼神。
比起葉扶，他們更害怕會被趕走，會被丟下，所以他們搶著干活，甚至吃飯的時候，沒有人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他們就像被遺棄過很多次的小貓小狗，每次發生變故就會不安。
僅剩兩棟木屋，擠一擠還是夠住的，但是葉扶和姜冗住的木屋面積很小，只有三十五平。
“不修了，萬叔他們的木屋里安排一些人住進去，男女分開，直接打地鋪。”火炕前面打地鋪其實并不冷，而且還有壁爐，一百多平的房子，也能住不少人。
“我們這里，讓宋大哥和雯雯，齊遠和方唯搬過來，客廳隔開住。”
葉扶看向姜冗，“你覺得怎么樣？”
現在溫度太低，加上地震頻發，下雨，房子修建確實很難。
姜冗沒意見。
“廚房還可以住幾個人，地窖別住人了，危險，還得把東西搬出來。”
廚房在后面，和水房連在一起，水房和廚房都塌了一半，但還可以撐起來住人。
葉扶正做著打算，腳下一陣晃動，要不是姜冗突然抱住她，她肯定要摔在地上。
“嘎吱”的一聲，旁邊木屋的柱子倒了。
“兩百六十四次了。”姜冗幽幽說道。
葉扶本來還有些后怕，聽到這話，沒忍住笑了出來。
“我們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回到帳篷，葉扶把自己的安排和大家說了，“待會大家把木屋里面的東西都找出來，特別是衣服被子。”
放映室的房子傾斜得很厲害，但還沒有完全坍塌，里面的東西也要搶救。
“倉庫的大棚也倒了。”
葉扶點頭，“那邊沒事，放的是貨車，壓不壞。先搶救木屋里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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