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水縣大河村。
大河村是酉水縣排名前三的大村莊。
里面有八百多戶村民在此安家。
最近大河村比較出名,因為大河村的陳國棟被人害死了,尸體被丟在后山,尸體臭了被過路的樵夫發現,報警后排查了所有可能的嫌疑人,都沒能找到兇手。
雖然有嫌疑對象,但警察并未對方有什么疑點。
對此,這件事鬧的浩浩蕩蕩,但一沒能破案。
深夜,位于大河村東邊的陳國棟老房子的西邊,也就是陳國棟小叔家還點著燈。
盛夏的夜晚總是帶點燥熱。
但陳國棟一家連帶親戚都在酉大河的邊上,是以夜晚倒也是涼風習習,人搬個凳子坐在院子里,其實很享受。
但此刻陳國棟小叔家,也就是陳有為家,卻沒人睡覺。
九希低頭整理衣服,老舊的行李箱已經裝滿,有腌制的酸菜,壇子肉,還有裝在塑料桶里的三十個雞蛋。
昏暗的平房里,坐著兩個“女人”。
年紀最大的中年婦女面含倦容,滿是粗繭的手抱著塊黑色的牌子摸了又摸。
靠近窗戶的位置擺了一張長桌,上了漆的木桌在時間的打磨下早已褪色斑駁。
桌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十歲的男孩兒,模樣清秀,巴掌大的臉上有雙黑漉漉的大眼睛。
此刻小男孩盯著姐姐,臉上有不舍與惶恐。
九希接管這具身體不到五分鐘,就已經明白了這具身體的平生遭遇。
原主陳九希,父親陳有為是大伯陳有歸最小的弟弟,兩人年齡相差十歲,陳國棟是陳有歸的遺腹子,小原主四歲。
陳家在大河村的日子并不好過。
有句屁話叫“笑貧不笑娼”,陳家兩兄弟因為太窮,一直不怎么受待見。
再說這里面還有些淵源,使得陳有為陳有歸兩兄弟倍受歧視。
Y國前幾十年一直備受戰火干擾,那時國破民不生,許多好男兒女兒為了保家衛國,爭先恐后的遠赴前線與敵人決一死戰。
無數年輕的身體成為戰壕下的枯骨。
也有初為人父的年輕父親客死異國,臨死前都在盤算怎么把敵人趕出自己的家園。
而原主的奶奶張氏,年輕時與丈夫陳文彬也是為國捐軀的一員。
原主的父親陳有為,就是在特殊時期懷上的。
不幸的是,爺爺陳文彬為了拖住R國的敵人,抱著炸彈與敵人同歸于盡。
而奶奶張氏,雖然因為失去了丈夫痛不欲生,但作為軍醫,時時刻刻牢記自己的任務是什么。
在張氏懷孕八個月時,部隊突然遭受敵人突襲,張氏為了不拖累部隊,選擇了留下。
那個年代,人命不值錢,又很值錢。
張氏不想死,但也不想在敵人手里被辱。
剛想自殺,卻被一個忍國小兵發現。
張氏被抓,敵人逼問她部隊在哪,張氏咬牙不吭聲。
R國人向來血腥殘忍,逼問幾天連施酷刑,張氏的胸口背后沒有一塊好肉。
監本本人見逼問不出什么,對著張氏的大肚子捅了幾刀,將人丟入奔騰的江水中看好戲。
張氏也是命大,受那么重的傷,都活了下來,不得不說也是個奇跡。
但張氏拖著將死之軀,被好心人送回到大河村,大河村的人卻并不待見她。
因為Y國人把女子貞潔看的比命重。
你一個女人被監本本抓住,能有什么下場?
被監本本糟蹋了還有臉回來,真是丟人現眼。
張氏是個要強的人。
她撐著一口氣就是為了回到大河村,看看兒子,再把孩子生下來。
因為肚子被監本本人刺穿,陳有為生下來就是個殘疾人。
從小體弱多病,張氏受盡世人冷眼,熬了六年,最終死在了村長的爺爺手里。
但大河村沒人提及這件事兒。
陳有歸想要為父母報仇雪恨,但弟弟太小,所以把弟弟陳有為養到十八歲后,花錢給弟弟取了個媳婦,留下血脈后,義無反顧的參軍殺敵。
但那時距離R國戰敗不到一年。
陳有歸卻再也沒回來。
也沒人知道陳有歸在哪兒,大家猜測早就死了,尸體找不回來很正常。
Y國勝利后,國家因為吃了落后的苦頭,開始拼命的發展。
十年里,Y國步入正軌,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發展。
可作為英雄的后代,卻因為女子“貞潔”問題,陳有歸兩兄弟的后代卻在村里倍受歧視與白眼。
該有的獎勵,補助,全被村里有錢有勢的人家瓜分。
沒人替這群孤兒寡母聲援,也沒有人替兩家打抱不平。
端的是,只管自家屋前雪,哪管別人瓦上霜。
陳有為一直銘記哥哥的養恩,對待哥哥的遺腹子陳國棟視若己出。
但厄運專找苦命人,陳有為是個瘸子,身體也不好,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不餓死就很不錯了。
大嫂劉氏也是個要強的,一個女人扛起養家的責任。
但村里向來不缺仗勢欺人,恃強凌弱的狗東西。
有一年天干大旱,田里沒水,劉氏家的天被人把水惡意劫走,等發現時稻谷秧苗都被曬卷了葉。
劉氏找人理論,卻被對方的兒子一棒子翹在腦袋上,人當場就死了。
陳有為去討要說法,當天晚上,家里就被一群人打砸搶亂成一片,原主太陽穴的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打人的就是村長家的幾個兒子。
此后陳有為在村里的日子更加艱難。
村長有五個兒子,哥哥膘肥體壯的,平時沒少為難陳有為。
在原主記憶里最不愿回憶的場景,是大雨天,瘸子父親被村里的幾個牛氓地痞逗狗似的玩,父親陳有為懷里抱著給女兒與侄兒的書。
潔白的書掉落泥濘中被人踩臟,陳有為被人打,也不忘去撿承載希望的書。
可那次打的太狠了,那些人逼陳有為學狗叫,仗著人多扒陳有為的褲子。
一個父親的尊嚴,在那個大雨里被盡數剝奪。
后來陳有為就開始有些不正常。
在原主十五歲那年,死在了自家的紅薯窯洞里。
那年,原主十五,陳國棟十一,最小的弟弟陳國望還是個五六歲的娃娃。
家里的頂梁柱沒了。
四年后,也就是如今,陳國棟也沒了,連兇手都沒抓到,最后只能定案為陳國棟失足摔下懸崖,失血過多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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