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放學后，沐歌沒有回房間，老爺子也默許了她留在外面。
“你戴那塊玉佩了？”
沐歌點點頭，開始想措辭。
之前摘下玉佩，是為了引那個千年女鬼，她當時和老爺子說的理由冠冕堂皇。
如今，千年女鬼已經被解決，她便沒有必要再將自身體質，展露在眾鬼面前。
畢竟那跟唐僧肉進了妖怪窩沒有區別。
可之前那所謂要勇敢面對困難的理由說得有多好，現在重新帶回玉佩的理由就有多難找。
好在老爺子并不在意她的反復無常，只是說了一句，還是戴上好，便終止了這個話題。
當天晚上，沐歌又看到了那個小女鬼，問了它的名字，從老爺子那里拿了三炷香，為它點上。
不同于免費香，需要大伙搶著吸，這是供它一個鬼的專屬香，她吸得無比滿足。
待三支香吸完后，它對著沐歌擠眉弄眼一番，就離開了香燭店。
待它離開后，老爺子才一臉嫌棄地開口，“你就不覺得它很辣眼睛嗎？”
沐歌搖頭，“它很可愛呀。”
她的話音剛落，店門口便探出一個小腦袋。
“老……”它原本想說老東西，可看著旁邊坐的沐歌，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改口道，“老爺爺，你說我壞話，我聽到了。”
老爺子根本沒搭理它。
它也不以為意，沖著沐歌燦爛一笑，“可愛的小姐姐，明天再見。”
沐歌回它一個笑容，“好，明天見。”
“以前我還怕你看到它們會害怕，沒想到你適應的這么快。”
沐歌：……
這小女鬼只是肚子被開了一刀，腸子流出來了而已，她在末世看到的喪尸，比這小女鬼恐怖多了。
但這樣的話不能對老爺子說。
“本來也是害怕的，可自身有了對抗鬼怪的能力后，便不再害怕了。”
老爺子想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白天的香燭店稀稀拉拉幾個客人，夜晚的香燭店比白天要熱鬧多了。
老爺子邊喝茶，邊給沐歌講授基本常識，有鬼來辦業務的，就順便教一下她。
直到臨近23點，老爺子才揮手打發她，“行了，你去睡覺吧。”
沐歌笑著應諾。
她才剛起身，就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小鬼，大概只有三四歲的模樣。
它身后跟著的是一個中年女鬼，那女鬼將它領到門口便獨自離開。
它飄進香燭店，看了一眼柜臺后坐著的兩個人，最后將視線放在沐歌身上，“姐姐，我要找媽媽。”
小鬼的穿著打扮，看著就是家中嬌養的小孩，身上沒有傷口，看著干干凈凈的。
沐歌蹲下身看著小鬼，“你媽媽在哪里呀？”
小鬼搖搖頭，說了一句不知道。
“那你媽媽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小鬼仍然搖頭。
典型的一問三不知，好像他唯一會說的話，就是我要找媽媽。
沐歌看著小孩的鬼臉，片刻后聯系033，掃描一下它這張臉，看一下能不能查到它的信息？
不到兩分鐘便收到了033的回復。
林一航，今年三歲半，G市人，走失后家里人就報了警，登了尋人啟事。
沒想到這孩子會出現在距家幾十公里外的，一處偏遠小鎮。
“小鬼，你從哪里來的？”
“我不叫小鬼，我叫小航。”
“小航，你從哪里來的？”
小鬼歪著小腦袋，一點茫然道，“小航不知道，小航要找媽媽。”
沐歌看像老爺子，“爺爺，這種情況怎么處理？”
“簡單點就趕出去，繁瑣點就幫他找尸體和家人。”
小鬼雖然小，聽不懂太復雜的話，但趕出去是什么意思，他還是懂的。
“姐姐，我不走，我要找媽媽。”
“好吧，姐姐陪你找媽媽。”
老爺子出聲制止，“沐歌，你先去睡覺，明天我會幫他。”
“不要，我不要！”小鬼躲在沐歌身后，連正眼都不敢看老爺子，“要姐姐，姐姐幫小航找媽媽。”
“爺爺，我可以……”
“沐歌。”老爺子態度比較嚴肅，對于沐歌大半夜的要跟著小鬼離開的行為表示不滿。“你若要做這行，最先要做到的便是不能心軟，要知道鬼話連篇，你永遠不知道等著你的是什么。可能是對方的感恩戴德，還有可能是為你挖好的陷阱。”
沐歌能夠感覺到，這小鬼想找媽媽的急切心情。但老爺子說的也沒錯，人心難測，鬼心亦然，不得不防。
“爺爺放心，我帶著諸可一起，不會有危險的。”
老爺子先是一怔，帶著那小姑娘確實安全，可隨后便搖頭道，“我們不能總麻煩別人。”
他的話音剛落，諸可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效率之快就好像她一直等在門外。
“爺爺，我不是別人。”
她進來后，繞著小鬼轉一圈，“好可愛的小鬼呀，就是你想找媽媽？”
“你收斂點，把他嚇著了。”
“哦，我忘了。”諸可收斂自身的威壓，感覺到小鬼的魂體不再顫抖后，才看像老爺子，“爺爺，我陪沐歌一起，你就放心吧。”
“好。”老爺子還能說什么？
雖然覺得麻煩人家不好，單看現在的樣子，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便不再多說。
這小姑娘現在看著天真又可愛，卻能徒手捏住千年女鬼，能將鬼將大人制服，這樣的能耐跟著沐歌，他確實可以不用擔心。
沐歌和諸可帶著小鬼離開，小家伙全程黏在沐歌身邊，無論諸可怎么逗他，它都沒有反應。
“諸可，能找到他尸體所在之處嗎？”
“能。”諸可挽著她的胳膊，“沐歌，你一點都沒變。”
“怎么說？”
“當年我在那個鬼樓里，每天面帶笑容，裝作沒恢復神智的小鬼，做著重復枯燥的動作。那時我真的很絕望。”諸可的手摟得更緊了一些，“沐歌，于你而言，只是隨手幫了一下我，于我而言，你是將我從苦海中救贖出來的神明。”
她看向沐歌身后的小鬼，“就像你明知會有危險，仍然愿意幫助這個小鬼一樣，你很善良，而且千萬年來依然如此。”
諸可的聲音突然變冷，“所以，所有想利用你的良善來對付你的人或鬼，我都不會放過。”
諸可話音剛落，沐歌已經看到一大團陰氣向著她的方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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