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諜趙顯徽上官苑 > 第六十七章:不請自來之客
盛宴雖在皇宮,可皇帝只管出資與挑選邀請對象,其余一概不管。如此一來,誰主持盛宴就大有講究了。
盛宴本就是為了慶祝科舉落幕,主持者自然該由主考官負責。左丞相張古通因為統一度量衡一事沒法主持科舉,這等重任也就落在了右丞相唐子淵身上。
誰人不知,唐丞相當年出走唐家,好不容易才來到京城,憑借一身文采披荊斬棘,這才坐上了丞相位置。唐家因此有資格入京,唐家家主更是成了京城有名的唐莊公。
不知為何,清乾殿前迎接來客的不是那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丞相,而是父憑子貴的唐莊公。
“周大人,快里邊請,里邊請。”
“喲,楊先生,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唐莊公殷勤接待著一位位前來赴宴的客人,他畢竟是夫憑子貴,本身沒甚文采,對待這些帝國核心人物自然小心翼翼。
才將一代文豪送入乾清殿的唐莊公轉身要去接待下一位,卻見其他賓客紛紛駐足千丈外,只一人向乾清殿走來。那人手持一串佛珠,卻未剔除三千煩惱絲,所披衣物更是奇特。內里是一件傳統道袍,道袍外卻披半邊袈裟。
這形象,若非身處皇宮,必然人人見之都要罵一聲不倫不類。可在皇宮,沒人敢說這話。當年趙德入主洛陽宮后,本意是在洛陽稱帝,眾臣勸阻無用,卻因此人一句話而西起太安。
此人正是當朝皇帝的師傅,也就是大奉王朝的國師禹時文。
國師大人崇佛喜靜,從不會到這類場所來,今日突然出現,也難怪唐莊公和一眾賓客驚訝。
唐莊公畢竟在京城多年,有個當右丞相的兒子,自然往來無白丁。多年的待人接物,早練就處事不驚的養氣功夫,很快調整好臉色和心態,上前恭敬行禮,“唐風樺拜見國師大人!”
唐莊公本想重重跪地,以示敬意,結果禹國師隨手一揮,唐莊公才前撲的身子就被扶起。
禹國師懶得廢話,徑直走入乾清殿。
那些因為禹國師的出現而不敢前行的賓客中,一位衣著華貴至極之人踏前一步。
此人的衣著并非一般庸俗奢侈的華貴,而在于其用色與圖紋。
皇宮之中,對于穿衣用色要求極其嚴苛,紫色唯有三品以上官員可穿,這人所穿紫色卻與一般官員不同,混入了暗紅色料。前朝奉五行之水,所以用的黃袍是黑色,大奉王朝靠著推翻前朝而立,以土克水用以黃袍。一般人自然不敢在皇宮穿黑衣,便只是在紫衣中混入黑料也不敢。
官服繪禽管制之嚴厲不在用色之下,此人便去禽繪云,衣角鑲冰絲以飾之。
本次科舉由右丞相唐子淵作主考,副考官有倆人,此人便是其一。官居禮部左侍郎,姓洪,名清之。
科舉考試夜晚,曾有考生送來一包沉甸甸的黃金,洪清之憤而拒之,當場作拒賄詩:
“義利源頭識頗真,黃金難換腐儒心。莫言暮夜無知者,須知乾坤有鬼神。”
此事無疑在太安城引來一片喝彩聲,以往名聲不顯的洪侍郎聲望水漲船高。
其實,許多官場明眼人都能看清楚,禮部尚書年事已高,恐怕過不了幾年就要告老還鄉,洪清之不過是為了晉升尚書一事作鋪墊罷了。
只是,沒人會將此事明言,一來能看清的人都已看清,看不清的人即便你與他說了也不會相信,二來洪清之本就有望成為儲相,那些聰明人拉攏還來不及呢,怎會想著使絆子?
為官者自有其官威,清談大儒則重學識而輕仕途,洪清之身為禮部侍郎,又有望晉升禮部尚書,見周圍沒有能與自己相比的官員,自然想要第一個邁步。
就在其邁出步子時,身后一眾賓客紛紛散開,一群衣著不凡之人很快就超過洪清之。
直到此時,洪大人才察覺這行人的到來,看清為首之人后,趕忙讓開路,拱手行禮,嚇得忘了說話。
大奉與歷朝最大的區別是什么?這個問題恐怕連市井百姓都能回答。
歷朝丞相之位有三,分左右丞相,宦官極致,可為中丞相。
當年趙武攻破洛陽城,卻沒有殺掉那些宦官,而是一并收納。位高如魏完吾,也是當年洛陽宮中一員。
趙家對宦官當然不只有優待,中丞相一位便被劃去。
本該只剩左右丞相的大奉王朝仍有三丞相之位,那憑空多出來的丞相之位更是三相之首,不論官位還是所握實權皆在其余倆大丞相之上。
第一個任此位者,正是大名鼎鼎的柳家家主柳炳文。
首輔大人來到洪清之身邊時停下步伐,其身后二十多柳家子弟隨之站定。這二十多人可都是六部官員,個個手握實權,一些人的官位甚至不在洪侍郎之下。
歷朝歷代,免不了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有幾個功臣能得善終?柳家如今卻有如此成勢,趙德真正做到了臥榻之側可容他人酣睡。
誰不知道,首輔大人當年也曾擔任禮部侍郎,禮部可以說是他的發家之地,所以這一停步就顯得理所當然。
“不義之財何來牽,大奉能得洪大人這樣的官員,真乃一大幸事!”說完,柳炳文便帶著一眾柳家子弟向乾清殿走去。
這一舉止無疑落入眾多賓客眼中,洪侍郎得首輔大人器重一事很快就會傳遍京城,屆時禮部尚書一職便是其囊中物了。
在尋常人眼中,柳首輔不過是欣賞后輩,隨意說了句話,可對京城官場來說,這句話無疑會影響諸多官場走勢。
緊跟在柳炳文身后的一位柳家年輕弟子輕聲道:“父親,這洪清之當真適合做禮部尚書嗎?”
柳炳文瞇眼輕聲道:“一個只會耍小聰明的人,有什么資格當一部尚書,相比之下我更看中右侍郎王空山。”
年輕人疑惑不解。
柳炳文又道:“鳳期,你可知因今日之事,這洪清之的官場仕途便要止步于此,日后更有可能遭遇殺身之禍。”
這便是文人的殺人方式了,不需親自動手,被殺之人甚至對其感恩戴德,臨死也不知為何而死。
被稱作鳳期的年輕人聽得頭皮發麻,不過很快擠出笑容,說道:“孩兒今晚便去會一會那王空山。”
柳炳文點點頭,縱觀柳家,最讓他滿意的還是鳳期這孩子,只要他能成長起來,柳家便后繼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