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狼諜趙顯徽上官苑 > 第二百零四章:風沙迷人眼
    

    劍仙韓荀從不輕易現世,在人們記憶中,這位劍客似乎除了與武皇帝那一戰,就再無其他傳聞。

    如今韓荀悄無聲息來到蕭縣,也難怪趙顯徽如此警惕,若對方此時要取自己性命,鄧茂又不在,誰能阻擋?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韓荀直接無視趙顯徽,來到后面低著頭的甘戈身前。

    “意氣用事,與人斗狠,我是怎么教你的?”韓荀語氣嚴厲,就好像一位師父教導不成器的徒弟。

    趙顯徽看得目瞪口呆。他確實曾好奇是什么樣的人能教出甘戈這種有望登頂武榜的高手,可畢竟世間用劍之人無數,其中甚至還有自身武藝不行,劍道見解卻不俗的奇人。加之韓荀從不涉足江湖,自然不會聯想到一塊兒。

    教訓完甘戈后,韓荀又轉身對趙顯徽道:“這次確是韓某欠秦王府一個人情,他日有難,韓某會前來相助。”

    然后,韓荀就帶著甘戈離開蕭縣,前往江南地區。

    ......

    天下之中心的太安城從無平靜之日,而這次浪潮中心所站之人,乃當朝左丞相張古通。

    論功績,能與左相大人比肩者,唯有當朝首輔,天下第一文豪柳炳文。

    以往世人評價左相與首輔,往往不分伯仲。近日左相大人的名聲卻降至人人唾棄,甚至有人投信于張府,詰問左相大人“離經叛道者授人經理義禮,悠悠天下,真理何存?”

    那投信之人非但沒有被責難,還廣受好評,被眾多文壇大家奉為座上賓。

    這一切的緣由,皆因左相大人要在京城設立一所名為國子學的學宮,統領天下學宮,廣收學子,為大奉創文壇盛世。

    設立學宮,這本無錯,可在此之前,天下學宮之首,當屬稷下學宮最無爭議。

    當年百家學術齊爭鳴,不就是以稷下學宮為中心展開的嘛。就連左相大人都曾是稷下學子,如今到了朝中為官,就妄圖以國子學取代稷下,這不是離經叛道是什么?

    皇宮過道千萬條,便是一些自幼送入宮內的太監也可能認不全每條路。

    太子趙潼關每次離開東宮,都會攜帶太監領路,今天卻是例外。

    太子殿下的身邊,跟著的當朝首輔柳炳文。

    當初在立太子一事上,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趙武當之無愧,結果就是首輔大人帶著趙潼關走入朝堂,力薦趙潼關為太子。而后又有當時的汴州刺史上官義山上殿死諫,趙潼關才成為了太子殿下。

    哪怕時至今日,還有許多官員認為趙潼關不適合成為皇位繼承者。可這又如何?柳家權勢傾朝野,只要柳炳文一天還是首輔,就沒人敢反對。

    在東宮,趙潼關可以掌管任何人的生殺大權,可只要有首輔大人在,他就會不自覺躲在后方,默默跟隨。

    這次倆人同行,趙潼關是想商討關于左相張古通建造國子學一事。可首輔大人好像早就知曉,一路上只是聆聽。

    迎面有倆人走來,一位衣著華貴,長相卻不盡人意,另一位須發皆白,卻身披甲胄,哪怕刻意收斂,也散發著只有沙場死人堆爬出的猛將才具備的殺伐氣焰。這倆人的身份一樣十分尊貴,一個是四皇子趙歸安,靠著實打實戰功得封左衛大將軍,執掌太安城三千羽林衛。

    當年天下大亂,四皇子一桿馬槊,出入戰陣如入無人之境。

    趙潼關文有首輔撐腰,武則全仰仗這位弟弟。

    當年在并州討伐劉黑子,黃蛇嶺血戰,都是四皇子的傳奇故事。可這位大將軍做過真正最叫人咋舌的事,是當年安排人在自己的府內刺殺秦王趙武!

    那時候的趙潼關還沒有柳炳文撐腰,趙武又戰功彪炳,身邊還有王元儆,魯元恭這些猛將護身。

    那一次若非被趙潼關阻攔,只怕太安城就沒有什么四皇子,更不會有統御三千羽林衛的左衛大將軍了。

    跟隨四皇子而來的老將軍名叫羅延,曾在前朝為虎賁中朗將,自領幽州兵權,后來歸順趙德,官職不變,只是由幽州改去涇州。

    這位老將軍多年來堅定不移支持著四皇子趙歸安。

    太安城除了有三千羽林衛,還有四千鐵羽騎,皆由此人遙領。皇帝趙德真正能指揮的,除了秉筆太監魏完吾,便只有一支人數不詳的私密監和更加云遮霧繞的梯田。

    當然,這些都是首輔大人的謀劃。縱使天下人都看得出來這般布局居心裹測又如何?就連皇帝趙德也無可奈何,誰讓柳家權勢滔天,掌控了王朝命脈呢?

    相遇的四人沒有過多言語交談,只是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呼,然后就分道揚鑣了。這一切在外人看來,非常合理,沒有任何奇怪。

    四人不知道的是,遠在保和殿屋頂,有個天下身份最顯貴的男人,閑來無事爬上屋頂,美其名曰縱覽江山。

    他們這四人的碰巧相遇,皆被男人看在眼中。

    秉筆太監魏完吾恭敬站在一旁,手捧精致糕點和茶水。

    皇帝趙德點了點趙歸安和羅延老將軍,“你瞧瞧,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野心卻大得出奇,一個亡了國的倆姓家奴,從不曉得知足,要不是有首輔相助,這倆人能掀起什么風浪?”

    魏完吾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在于他的實力,而在于他知道什么時候不該說話,什么時候該說話,該說什么話。比如現在,他就只是站在一旁,微笑不語。

    趙德枕著手臂,躺著看天空,繼續呢喃自語,“都說潼關處事優柔寡斷,其實他才是最懂審時度勢之人,當初若非他攔下歸安,柳炳文就沒法扶植起一位太子殿下。”

    “這孩子看似總抓不住時機,其實是那些所謂的機會,都是趙武身邊那對陰陽謀士的陷阱,一旦伸手去抓,只會扎一手刺,絕無半點收獲。”

    然后,趙德就沉默不語了許久,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些什么。魏完吾只看到這位老人眼角有淚水滑下。

    “走吧,屋頂風沙大。”趙德用著撇腳的借口,然后順著梯子爬下屋頂,回到自己的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