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雙手覆蓋著他的眼睛。
“二哥，你不會死吧？”
風昭寧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小病不斷、泡在藥罐子裏的人，有時候反而活得長久一些。
李雅上樓敲門：“小姐，麵條已經煮好了。”
林墨應了一聲，就下樓吃東西去了。
房間裏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等過了十多分鍾，林墨又跑進來了，還把門給關上了。
林墨摸了摸床上的人的臉頰，皺起眉頭：“奇怪啊，怎麼還是這麼冷，空調溫度已經很高了啊。”
“再調高，會影響空氣流通，反而不利於呼吸。”
林墨捏著風昭寧的手，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不是能夠感受到他胸口微弱的起伏，她可能真的害怕二哥會死。
林墨給蘇雲舟發了個信息。
【如果人一直很冷怎麼辦？空調開了還是很冷，冰冷冷的】
蘇雲舟很快就回複了。
【當然是需要一個人暖被窩啊，你看過武俠小說嗎？這種時候，往往需要脫了衣服一個被窩，這樣就補不冷了。】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過來】
林墨皺起眉頭，覺得這種法子似乎不是很正經。
而且……
林墨看了一眼風昭寧，自己要是鑽進二哥被窩裏，二哥醒過來不會捏死她吧？
林墨想了想，又去百度了一下。
答案都是空調、暖氣、人體取暖。
還有離譜的，說要麼出去運動，要麼在家裏找個人一起運動。
“二哥都已經奄奄一息了，還怎麼去運動啊？這些回答也不太符合我們這情況啊。”
到了後麵，林墨仔細考慮了一番，看二哥的神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似乎也有些冒冷汗，好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樣的痛苦。
他的手骨節都在顫栗。
“冷……”
風昭寧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冷的裂開了一樣。
無數的寒風朝著他每一寸皮膚裏鑽。
他能夠感受到唯一的熱源就是林墨的手，他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
“冷……”
“二哥。”林墨看他想要借著自己的手取暖，可見人體取暖還是有效果的。
她咬牙，也不顧這些了，直接鑽進被子裏，摟住了風昭寧。
林墨瞪著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心中默念著自己是正當的正經人，絕對不是乘人之危。
風昭寧終於感受到了溫暖。
他依偎著抱著自己的人，神態放鬆了一些，下意識摟住了她的腰，痛苦的呢喃著，“好疼。”
“二哥，忍一忍。”林墨拿著毛巾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心裏都疼惜的不行。
他的頭發很長，全部散落在床上，發絲輕盈至極，散發著淡淡的藥香味。
真是畫裏的病美人一樣。
惹人心疼。
林墨寬慰的拍了拍哥哥的後背：“二哥，別怕，我在。”
“你要是疼的受不住，我們就去醫院好不好？”
風昭寧沒吭聲。
林墨知道他肯定是不願意去醫院的，畢竟，他自己就是一個大夫。
就這麼相偎著睡了一會兒，到了淩晨三點多鍾的時候。
風昭寧的情況急轉而下。
風昭寧的臉上血色頃刻間全部褪去，他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了血絲。
林墨又是急又是心疼，拿紙巾擦拭他唇瓣上的血跡。
“難道每次發病都這麼恐怖嗎？那為什麼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呢？還是說這一次格外的兇險？”
林墨已經等不及了，她拿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風昭寧喘息著，睜開眼睛，眼神沒什麼聚焦感，毫無力氣的手拉住她的手腕，“沒事了。”
“墨墨。”
“每次都是這樣，哥哥已經習慣了。”
他的聲音太低太低。
若非是房間裏安靜，她都會聽不到他的聲音。
林墨放下手機，靠著他躺在枕頭上，側著身體看著他，“二哥，你真的沒事了嗎？”
風昭寧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二人的呼吸都近在咫尺。
“嚇到墨墨了，對麼？”
“沒有。”林墨看著他閉著的眼睛，“二哥，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不是身體虛弱嗎？身體虛弱還會吐血嗎？”
風昭寧喉嚨裏發出低啞的笑。
血吐出去了，自然是排除了這一次的毒素。
他的痛苦也少了一兩分，隻是貪婪得抱著她溫暖的身體，他的眼睛沒有力氣睜開，低聲道：“哥哥身體裏有毒素，所以，毒素侵襲肺腑，就會疼的難受……”
“隻不過，這隻是舊疾發作，並不會危及性命。”
“墨墨是被哥哥嚇到了，以為哥哥要死了嗎？”
風昭寧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林墨不得不湊近了聽。
“如果哪一天，哥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在乎嗎？”
林墨眼裏有幾分悲傷：“至少我會在乎啊。”
她定定地看著風昭寧，真的害怕他會消失。
按理說，他起碼會活得比她久的。..
隻是，聽到這種話，她有些難過。
“二哥，你別這麼說，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她不希望任何一個哥哥離開自己。
林墨這時候才意識到，她自己真的很自私，她自私的希望哥哥們全部都能夠長命百歲。
風昭寧摸著她溫熱的脖頸，等到恢複了一些力氣，強撐著身體，俯身看著她的眉眼。
“墨墨。”
林墨對上他的眉眼，“二哥，怎麼了？”
風昭寧認真的看著身下的人，“墨墨會不會有一天不要哥哥了？”
林墨見他神色憔悴，眼尾泛著紅澤，眼睛裏沉浸著虛無的迷離。
“二哥，我不會離開你的，我保證。”
她一輩子不嫁給任何人，她隻想跟哥哥們在一起。
林墨露出笑容：“等到哥哥成家立業之後，我再退位，把哥哥身邊的位置讓給嫂子，好不好？”
林墨才說完，就感覺到了風昭寧眼眸中的光芒有些不一樣了。
林墨想要起身，肩膀卻被風昭寧給摁住了。
她不敢掙紮，怕把二哥這個藥罐子給搞得散架了，“怎麼了？”
“哥哥說的不要哥哥，不是你想的意思。”
林墨一下子覺得有點不太妙，“那……”
“那個。”她側眸看了一眼外麵漆黑的夜色，床頭的燈突然被風昭寧給關上了，一切都沉浸入黑暗之中。
“哥，你既然不會死了，我先回房間去了。”
“我明天還要上課！”
“有什麼事，下次咱們再商量啊！”
風昭寧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哥哥實在是太苦了，太疼了……”
“如果就這麼死了，實在是不甘心。”
他不甘心一輩子的滋味都是苦的。
他的聲音仿佛是下蠱一樣，“墨墨，能不能……讓哥哥嚐嚐甜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