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徒兒下山結婚去吧 > 480 尚武精神 (二合一)
  也先想要攻打遼東都司?

  聽到朱勇的猜測,沉憶辰在腦海中認真思索了一番,越想覺得可能性越大。

  換作別的蒙古可汗,比如脫脫不花那種,是絕對沒有這個野心跟氣魄在內部不穩的前提下,展開大規模的外戰。但也先乃是草原百年不世出的梟雄,非黃金家族血脈即位大汗的第一人!

  大明想要征討兀良哈三衛的消息,哪怕沒有三衛首領的求援,以他的布局跟宏圖也不可能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不僅僅漢人懂,深譜漢文化的也先同樣懂。

  另外脫脫不花的嫡子猛可,已經被沉憶辰給送到了遼東都司,用著皇太子的頭銜召集韃靼舊部,以及不願意臣服也先的蒙古部落。

  這種法統威脅,以也先的性格也不會置之不理。

  要知道曆史上也先登基稱汗後,把忽必烈直係血脈幾乎是斬盡殺絕,曾經人丁繁盛的忽必烈嫡裔男丁,硬生生到了天順朝時期,隻剩下一個五歲的孩童,他便是脫脫不花弟弟的曾孫巴圖蒙克。

  明朝這邊稱之為小王子,他建立起來盟旗製度的雛形,結束蒙古諸部之間的無休止的混戰,做到了蒙古中興,成為了鼎鼎有名的“達延汗”。

  由此可見,也先這種梟雄性格,怎麼可能讓皇太子猛可安然活著,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公爺言之有理,晚輩看來要盡快趕赴遼東督軍。”

  沉憶辰拱手稱是,薑終究還是老的辣,也先的真正目標可能就是遼東都司!

  “李達這孩子是本公看著長大,遼東都司短期內可保無憂,至於向北你知道為何陛下那日下令總督遼東,卻遲遲沒有命你赴任嗎?”

  “為何?”

  沉憶辰滿臉疑惑的詢問了一句,認真來說奪門之變過去半月有餘,很多善後事情也不需要自己處理,九邊烽火再起理應讓自己盡快上任為妙。

  “陛下讓你再度領兵,他也需要投名狀啊。”

  成國公朱勇神情複雜的歎了口氣,曆經數朝他心中很清楚,很多東西注定無法更改。包括自己奪爵問罪,英國公庶子襲爵等等,某種意義上是來自於皇家的敲打跟平衡。

  想要位極人臣,沉憶辰就必須走一遍自己老路。

  車廂內瞬間再度寂靜了下來,不過很快門簾外馬夫傳來了聲音:“公爺、沉閣老,承天門已經到了。”

  下了馬車,朝陽的曙光依舊照耀在紫禁城的紅牆金瓦上,每次看到這副場景,沉憶辰都有著不同的心境。相比較其他官員把這當做一場普通的朝會,對於沉憶辰而言被賦予了更多的含義。

  朝會上按照慣例,商討了一些民生軍政要事,蒙古再度犯邊的軍情自然是重中之重。不過就如同朱勇跟沉憶辰對話的那樣,宣大防線有了昌平侯楊洪跟定襄伯郭登坐鎮,隻要能保證後勤供應,基本上可以高枕無憂。

  ….真正需要的點在於,如何完成對於兀良哈三衛的征服與吞並,讓天聖汗也先一統蒙古的版圖缺失一塊。

  不過朝會的最終結果,與沉憶辰預料中有些不同,宣大防線為了更好的協調跟統籌,在派了昌平侯楊洪坐鎮的基礎上,景泰帝朱祁玉下令忠國公石亨佩鎮朔大將軍印,任總兵官管轄九邊兵馬。

  這個任命毫無疑問彰顯了朱祁玉對石亨的信任,同時分散了總督天下兵馬的於謙權力。為了補償後者,朱祁玉還以護駕之功的名義,授予光祿大夫、柱國等等封號。

  之所以隻給榮譽封賞,同樣是考慮於謙升少保時日尚短,再往上加銜就剩下“三公”稱號了。理論上除非通天功勞,明朝沒出現過幾位活著的“三公”,單憑奪門之變的堅定立場還不夠,必須得有實質性的功績,這點於謙比不上石亨。

  曾經滿朝文武均認為大明下一個位極人臣的官員,會是總督天下兵馬的於謙。結果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石亨會紅得發紫,成了那個恩隆最盛的寵臣。

  曆史會改變,追名逐利的天賦不會改變,石亨終究還是把握住了機會站在了權力的巔峰。

  沉憶辰默默看著朝會上的一切,他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朱勇在馬車上提及的“投名狀”,直至退朝前景泰帝朱祁玉點名到禦書房麵聖,這才讓他回過神來。

  山呼“萬歲”之後,滿朝文武退去,沉憶辰正準備前往禦書房的時候,忠國公石亨卻親熱的靠了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恭喜沉閣老,此時總督遼東討伐兀良哈三衛,以文官身份掌武事,說不定能成為下一個靖遠伯!”

  沉憶辰沒料到石亨會過來主動跟自己搭話,於是趕忙拱手謙虛道:“忠國公客氣,靖遠伯數十年戎馬才破例封爵,本閣部差之甚遠。”

  “少年出英雄,沉閣老不必過謙。”

  說罷,石亨換上了一種唏噓的語氣繼續說道:“本公時常回想起當初在遼東與沉閣老並肩作戰的場景,那時的金戈鐵馬令人熱血澎拜,希望這一次總兵九邊,依舊能默契的通力合作,達成漢唐封狼居胥之功!”

  總兵九邊名義上包含了朱儀目前駐紮的居庸關,以及沉憶辰即將要總督的遼東都司。雙方畢竟並肩作戰過結下了交情,石亨現在賣個好,期望到時候統籌起來能更加順利,用剿滅兀良哈三衛的功績來坐穩忠國公之位。

  石亨很清楚封公將惹來很多目光跟非議,隻有實打實的戰功才能堵住別人的嘴,沉憶辰跟朱儀仗打的越漂亮,他這個名義上的總指揮也能沾點光。

  “遼東一戰忠國公的英勇,本閣部可謂是畢生難忘,日後大明九邊在忠國公的統帥之下,定能馬踏漠北,橫掃王庭!”

  沉憶辰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石亨願意主動示好,自然話得撿好的說。如果曆史已經改變,他沒有誣陷導致於謙被腰斬於市,單論用評價武將的標準來看待石亨,毫無疑問是合格的。

  ….就好比徐有貞,隻要把他放在正確的位置上,那麼發揮出來的作用可能會名垂千古。

  可是石亨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沉憶辰的心境瞬間沉入穀底。

  “沉閣老重情重義,遠非一些刻薄寡恩之輩能比擬,陛下還在禦書房等著覲見,那本公就不打擾了,再會。”

  刻薄寡恩之輩,如果沉憶辰沒有猜測錯誤的話,石亨應該指的就是於謙。看來當初朝會上幾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依舊是釀成了死結。

  隻能說某些方麵於謙耿直的有些過頭,絲毫不留情麵導致沒有轉圜的餘地。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於謙是一個圓滑世故的官員,他還能青史留名嗎?

  還沒等沉憶辰回話,石亨的背影就已經跨出了奉天殿,無奈的歎了口氣後,他隻能先遵從聖諭前往禦書房,看看景泰帝朱祁玉私下召見自己到底所為何事。

  當沉憶辰來到禦書房,發現這一次顯得特別安靜,屋內隻有景泰帝朱祁玉跟成敬兩人,往常伺候的宮女太監通通站出門外回避,甚至就往守衛在長廊的禁衛軍,位置都遠離了些許。

  “臣,見過陛下。”

  “沉卿,母需多禮。”

  朱祁玉很隨意的擺了擺手,臉上神情卻有些凝重。

  “想必沉卿心中一定很好奇,朕為何會單獨召見於你。”

  還沒等沉憶辰回話,朱祁玉就自顧自說道:“奪門之變發生後,朕處理了一批依附於太上皇的叛黨,其中大多數僅遭受貶黜,把對於朝政的影響給降至最低。”

  “但朕心中很清楚,人的野心跟不如意是無法消除的,隻要根源存在明日依舊會有另外一批叛黨的誕生,貶黜治標不治本,對於朝政的危害後患無窮。”

  說完這段話後,景泰帝朱祁玉從禦座上起身,把目光望向了窗外的驕陽。

  “朕還記得當初問過沉卿,該如何處理上皇之事,當時你的回答是希望朕統治的大明,能遠邁漢唐,功蓋唐宗宋祖!”

  “現在,到時候了。”

  當時沉憶辰用唐太宗比喻景泰帝,相當於直言告訴朱祁玉要效彷玄武門之變斬草除根,也正是那一番對話讓朱祁玉下定了殺兄決心,才有了後來推動金刀桉一步步發展的謀劃。

  如今大明版的“玄武門之變”終究還是發生了,就宛如曆史重現一般,主動起兵的太子(上皇)遭遇到同樣結局,身為失敗者迎接他們的將是身死人亡的下場。

  站在窗旁的朱祁玉,望著禦書房外看了無數遍的熟悉場景,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往日與兄長相處的點點滴滴。畢竟是手足兄弟,曾經的親情是無法作偽的,但命中注定生在了帝王家,皇位坐久了任何感情,都會因為權力變得澹漠。

  可能今日過後,隻有祭奠兄長朱祁鎮的時候,景泰帝朱祁玉才會回想起那份最為純粹的親情吧。

  ….“沉卿,朕希望你前往南宮,送上皇賓天。”

  毫無感情色彩的一句話語,讓沉憶辰仿佛如墜冰窟,他其實早上已經從成國公朱勇的話語中,意識到景泰帝朱祁玉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結果沒想到真的要自己納投名狀!

  很久很久之前,沉憶辰就明白了一個道理,誅王或者弒君這樣的謀逆犯上舉動,你可以想、可以說、甚至可以暗中去做,卻永遠不能承認跟公開,否則定然會違背整個封建社會的綱理倫常,淪為千夫所指的下場。

  景泰帝朱祁玉有著身為帝王的猜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對臣子百分之百信任的皇帝往往死的最快。

  隻是沉憶辰沒想到自己在朱祁玉心中,已經忌憚到了如此地步,需要用弒君來納投名狀,才能贏得皇帝的信任跟放權。要知道曆史上權傾朝野的於謙,都沒有享受到這份待遇。

  遵從這道諭令,沉憶辰現在就可以想象,自己會承受多大的壓力。可如果抗旨不遵,總督遼東恐怕都去不成,兵部侍郎的官銜將是仕途的。

  沉憶辰對於景泰帝朱祁玉的想法,準確來說隻猜準了一半,他會要求納投名狀,並不完全出於帝王的猜忌跟掌控,還有一點是在為日後易儲做準備。

  如果太上皇朱祁鎮死在沉憶辰手中,對方背上了弒君的名聲,站在大明皇族的立場上看,沉憶辰就是曹操董卓之流。特別身為皇太子的朱見深,未來要是繼承大統之位,對於這個殺害生父的臣子什麼態度恐怕顯而易見,注定君臣勢難兩安!.

  反之站在沉憶辰的角度,想要保住自己身家性命跟榮華富貴,必然不能讓太上皇朱祁鎮一脈即位,天然轉變立場支持易儲,扶植景泰帝的長子朱見濟為皇太子。

  早前趙鴻傑有一句話說的無比準確,那就是沉憶辰很多時候跟朝臣一樣,太過於小看景泰帝朱祁玉的能力,他繼承大統之後在帝王心術上成長速度,遠遠超乎眾人的預料。

  包括現在讓沉憶辰去弒君,把帝王禦下之道給展現的淋漓盡致,手段謀劃堪稱精彩絕倫!

  麵對沉憶辰久久沒有回話,目光望向窗外的景泰帝朱祁玉,轉而把落在了沉憶辰身上,澹澹補充了一句:“沉卿,不要讓朕失望。”

  這是朱祁玉第二次向沉憶辰說出別讓他失望,隻不過兩次的語氣跟情感完全不同。第一次充斥著一種期盼,更多屬於自身天真的想法跟信任,事後連朱祁玉都自嘲一笑。

  而這一次,充斥著帝王的威脅跟壓迫感,是不容拒絕的那種要求,沉憶辰必須要達到景泰帝朱祁玉心中的標準,否則後果自負。

  “臣,謹遵聖諭!”

  沉默許久過後,沉憶辰終於抬起了頭顱,眼神堅定的望著朱祁玉,看不到任何要弒君帶來的惶恐跟猶豫。

  原因在於沉憶辰有著屬於自己的目標,必須一步步往上爬直至權掌天下,才能打造出自己理想中的太平盛世。

  同時沉憶辰很清楚,自己的理想跟皇權的利益並不一致,注定會背道而馳站在對立麵。無論日後哪位帝王即位,早晚都會有視為亂臣賊子的這一天到來,那又何需在意千夫所指?

  就如同沉憶辰一直以來的回應,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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