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找人，怎么可能連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怕不是找個由頭進縣城吧。
最近為了放著土匪混進城，他們都繃著神經，沒想到這個時候就遇著人了。
“你們跟我去縣衙一趟。”
老村長惶恐：“差爺，我們沒犯事吶！”
“既然沒犯事，你們就不用怕，跟我走一趟吧。”
差役話是對著老村長說的，目光卻掃向牛車上的眾人。
大家懵了。
他們來一趟縣城，怎么就要被綁去縣衙了？
“那我們不找劉老夫人，我們找縣太爺。”
奶聲奶氣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眾人紛紛扭頭看去，就見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手腳并用地往牛車下爬。
老李頭伸手就去撈人，卻被小丫頭躲開。
小丫頭邁著小短腿跑到差役跟前，仰著小腦袋問差役：“縣太爺在家嗎？”
差役低頭看著這小丫頭，嘴角一抽。
他一個小差役哪兒知道縣太爺在哪兒。
“你找縣太爺有什么事？”
面對小豆丁，差役語氣緩和不少。
陳小滿道：“我來給縣太爺復診。”
“復什么診？”
差役沒反應過來。
是大夫的復診嗎？
不對，她一個小丫頭怎么可能是大夫。
難不成縣太爺還會治病，給這丫頭治療過？
“縣太爺之前受傷了，我給縣太爺治過傷，來看看他傷口怎么樣了。”
陳小滿圓溜溜的眼珠子一轉，由頭就找到了。
她才不要打架都被抓去牢里呢。
老村長一喜，扭頭就對老李頭道：“小滿嬸醫術真了不得啊。”
“縣太爺的命都是小滿救回來的。”
老李頭與有榮焉。
小滿能耐吧？
羨慕吧？
嫉妒吧！
牛車上的老人都眼熱地看看老李頭，又看看陳小滿。
之前就知道她給縣太爺看診了，可如今再親耳聽到，還是不敢相信。
差役看著才到他腰間的小豆丁，又看了眼不遠處牛車上的眾人。
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
“當我是傻子嗎，這么離譜的謊話也敢說給我聽。”
差役“鏘”地將大刀拔出來，在手上晃了下，發出刺眼的白光。
“你們都給我乖乖去縣衙！”
大家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慌張和恐懼爬上臉頰。
他們可都是老實巴交的莊戶人，對縣衙有天然的恐懼。
陳小滿擰了小眉頭：“你不信我嗎？”
差役眼睛一瞪：“如此小的年紀，竟然滿口謊話，都是被家人帶壞了。”
“你沒求證過，為何就敢斷定我們是撒謊？”
另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李初元從牛車上跳下來，幾步跑到差役跟前，仰著頭正視差役。
那股牛犢子勁兒，把青石村的老人們嚇得心驚肉跳。
“滿倉爺，不得了啊，初元叔跟差役對上了。”
“快攔住他！”
“咱哪兒能得罪差老爺喲！”
眾人七嘴八舌。
老李頭也坐不住了，下了牛車幾步走過去，一手抓一個孩子，陪著笑臉跟差役道歉：“兩孩子不懂事，差爺您就把他倆當屁給放了。”
“爹，我說的是事實，他該先求證。”
李初元站得筆直。
陳小滿好心勸那位差役：“我救縣太爺的事有很多人知道，你找個人問問吧。”
差役嘴角抽了抽。
這兩孩子還一本正經的。
弄得跟真的似的。
“你這樣亂抓人，很容易得罪人。”
李初元瞥向差役。
差役：“……”
若不是得罪人，他也不能被下派過來看門吶。
想到之前的事兒，他猶豫了下，到底還是開口：“你們在這兒站著別動。”
“你要去問人嗎？那我們肯定在這兒站好。”
“一定要站著嗎？你這兒有凳子，我們可以坐著吧？”
差役被兩人問得頭大，只得道：“別跑遠了。”
說完，他給正坐著做記錄的差役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進了縣城。
縣城門口不遠處有個亭子。
他們領頭就在亭子里歇息。
他先敲了門，等里頭的人開口了他才進去。
“頭兒，咱們縣太爺的傷是誰治好的啊？”
領頭看向他：“你連這都不知道？當時咱們縣城稍微有點名氣的大夫都來了，一塊兒治好的縣太爺。”
話說完又覺得不對勁，側頭看他：“你不好好守大門，跑來問這個做什么？”
差役心里氣惱。
他怎么就聽了那丫頭的話。
真是鬼迷心竅了。
差役語氣帶了一絲懊惱：“城門外有群人要進城，可他們連要找的人名字都不知道，我想著把他們帶去縣衙，里頭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張口就說是來給縣太爺復診的。”
“縣太爺怎么可能讓個黃毛丫頭治病。”
“我就不該來打攪頭兒您歇息。”
躺著的領頭瞬間從躺椅上起身，興奮問道：“是小陳大夫嗎？”
“啊？什么小陳大夫？”
“肯定是小陳大夫。”
領頭嘀咕一句，就興沖沖出了亭子，大步沖向城門。
差役一驚，趕忙跟著跑過去。
然后他眼珠子就快掉出來了。
領頭上前就熱情招呼起來：“真是小陳大夫，您大老遠來給縣太爺復診啊，累著了吧？”
比見到親娘還高興。
差役懷疑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平日里對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領頭，怎么可能笑得跟朵花似的？
等等，這小丫頭就是小陳大夫？
念頭一起，差役不自覺地用手在自己身上比畫了下陳小滿的個頭。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涌上心頭。
這么小的孩子是大夫？
他四五歲的時候還在尿床啊！
騙人的吧？
“還站著干什么，過來給小陳大夫賠罪！”
領頭惡狠狠地瞪向差役。
差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來，好像踩在棉花上。
陳小滿擺擺小手：“不用啦，我們還有急事呢。”
領頭也不勉強，擠著笑臉問她：“聽說小陳大夫是來給縣太爺復診的？我送您過去吧。”
陳小滿才撒謊，肯定不能就這么拆穿自己。
那就去看看縣太爺的傷好了。
領頭親自帶著陳小滿和李初元進城。
差役退到旁邊，低著頭。
陳小滿在他旁邊指定，還仰頭對上他低垂的眸子。
“我們都是青石村的人，是好人。”
差役一愣：“你在跟我解釋？”
“對呀，你不用擔心，劉老夫人是貴人，我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我們知道她的孫子叫劉書言，他跟我們是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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