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寶哪兒知道有什么喜事。
可他爹是個鐵公雞，要不是有大喜事，肯定不會請村里這么多人吃飯。
他笑道：“縣太爺去了便知曉。”
王縣令笑道：“聽說百味樓的狀元紅出自你們老李家，既然今日請我們來吃飯，酒可不能少。”
差役們一聽，剛剛的埋怨全被欣喜和期待取代。
李二寶趕忙答應，帶著他們浩浩蕩蕩來到自家院子。
最先發現他們的是李初元。
他大聲呼喊：“縣太爺來啦！”
院子里歡喜的眾人齊刷刷看過去。
見到縣太爺和差役們過來，一個個更是喜笑顏開。
大家熱情地招呼著縣太爺和差役們坐下，還端出了紅雞蛋。
“縣太爺你們來得真是時候，老李家添丁了，正給我們分雞蛋米酒。”
王縣令驚訝：“大晚上慶賀？”
就算再高興，也都是等第二天再給各家送紅雞蛋吧。
老李頭搓著手迎上來，笑瞇瞇道：“大家把鳳凰山的土匪綁完都餓了，我們家正好添丁，家里早備好了雞蛋米酒，干脆煮雞蛋給大家墊墊肚子。”
“原來是大家都餓了，正好煮紅……”
張主簿笑著應話。
說到一半，他察覺到不對勁。
他扯了笑臉：“老丈，我好像聽錯了，剛剛你說大家干了什么？”
“大家餓了，我們干脆煮紅雞蛋給他們墊吧肚子。”
“不是這個，前一句。”
“哦，大家把鳳凰山的土匪都綁了，又累又餓……”
老李頭話沒說完，張主簿驚呼出聲：“你們綁了鳳凰山的土匪？！”
老李頭扯了笑臉：“他們要屠村，我們村里人沒辦法才綁他們，大人可不能怪我們吶。”
張主簿震驚得嘴巴都合不上，腦子里全是鳳凰山土匪被綁的消息。
其他差役也傻眼了。
那可是鳳凰山的土匪啊。
輕易就能屠村的人，竟然被小小的青石村綁了？
吹牛的吧？
王縣令在經過最初的震驚后，猛地起身：“村里人員傷亡如何？”
一看他的反應，老李頭安心了。
他一拍大腿，“哎喲”一聲訴苦：“土匪們不是人啊，把我們村的石頭拖著跑，半條命都沒了，還有村長家的虎子和虎子娘……”
說到這兒，老李頭重重嘆口氣，不再說了。
村里其他人原本高高興興，聽到這兒也跟著大罵起來。
“鳳凰山的土匪真不是東西，把咱們村的人不當人！”
“咱們村差點就沒了！”
一時間，小小的院落里群情激奮。
李二寶急了，趕忙沖過去問老李頭：“爹你們沒事吧？”
“咱家好著吶。”
李二寶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差役們聽得也氣憤得不行。
他們作為差役，消息比普通老百姓靈通。
鳳凰山的土匪在鄰省干的沒一件人事。
光是村子就屠了十幾個。
老的小的全殺。
如今還來他們淮安縣鬧事，以后還能有安穩日子嗎？！
王縣令聽了一會兒，發現青石村的人罵了半天都沒新受害者出現，他又問了句：“還有誰出事了嗎？”
“還有李貴，鼻子撞破了，流了很多血，要不是有小滿奶，他的血都得流干了。”
王縣令：“……”
連流鼻血都拿出來說，可見是沒其他傷亡了。
“土匪們都被綁到哪兒去了？”
“在屋里呢。”
村里人熱情招呼著王縣令一行人去見土匪們。
王縣令一行跟著眾人進了茅草屋，一股臭味飄過來。
張主簿下意識捂住鼻子：“什么味兒？”
“牛棚有點臭，大人您忍忍。”
老李頭賠笑著解釋一句，仰頭對著里面喊：“小滿、初元，縣太爺來了。”
話音落下，兩個小奶娃“噔噔噔”跑過來。
“縣太爺怎么來啦？”
“縣太爺肯定是來幫咱們剿匪的。”
“縣太爺在縣城，怎么知道我們村有土匪呢？”
李初元指著李二寶：“二哥去喊的唄。”
陳小滿看向李二寶，搖搖頭：“二哥你太慢啦，我們已經把土匪抓住了。”
被嫌棄的李二寶高興得很：“沒事就好。”
王縣令無心聽他們說話。
牛棚里集滿了被綁著的土匪。
遠處的瞧不清，可靠近門口這幾個，整個頭都是腫的，臉上的傷口好像是被手指挖出來的，長長的傷口血肉往外翻，血沿著傷口結痂，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土匪們五個一組緊緊挨在一塊兒，被圍著椅子綁著。
暈過去的土匪被其他人架著，壓根躺不下來。
至于沒暈過去的，一個個神情麻木，好像已經生無可戀了。
王縣令覺得自己看錯了。
土匪怎么可能生無可戀？
“你們怎么在這兒？”
王縣令低頭看向兩孩子。
陳小滿大聲應道：“我來照看他們。”
“他們有什么好照看的？”
老李頭趕忙幫腔：“他們都中毒了，我們也沒解藥，只能讓小滿在這兒盯著，咱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不能眼睜睜看著人死在村里啊。”
“我要給他們急救。”
陳小滿很理所當然應道。
李初元雙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他們太兇殘了，我要保護小滿。”
王縣令看看被折騰得不成人形的土匪們，又看看笑瞇瞇的青石村人，默默閉上了嘴。
他覺得老李頭對老實本分有誤解。
差役們都蒙圈了。
土匪都進村掃蕩了，青石村不該倒是都是慘劇，到處都是絕望的哭聲嗎？
為什么土匪要死不活，青石村的人熱熱鬧鬧吃香的喝辣的？
這世界到底怎么了，他們不懂啊。
王縣令深吸口氣，吩咐差役們：“把他們帶回縣城關進大牢。”
陳小滿朝著縣太爺跳進一步，笑瞇瞇問他：“我們抓了一百二十七個土匪，會有賞金嗎？”
青石村跟著過來的人全火熱地盯著縣太爺。
王縣令沉吟著道：“應該有些。”
朝廷有相關規定，抓土匪就有賞金。
“上回劉老爺交上去的三個土匪就拿了賞金，咱們肯定也有。”
老李頭笑瞇瞇應道。
陳小滿立刻跟王縣令強調：“我們抓了一百二十七個土匪，縣太爺您別算錯賬了呀。”
王縣令被逗樂了。
“我得先上報，上面批多少銀錢便是多少。”
反正他不會貪他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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