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瀟不知道作何反應，她的人生似乎少有浪漫的時候。
好的事物出現的時候，她總覺得擁有不了，沒過多久就要消失。
就像在南家成長的那些年，就像當初遇到唐堯一樣。
福禍相依，永遠如此。
南瀟總覺得自己是擁有不了什么美好事物的。
“許個愿，吹蠟燭。”
明明唐堯還要比南瀟大上幾歲，卻在生日儀式上比她較真許多。
要有蛋糕、生日歌，還要許愿、吹蠟燭。
仿佛他和悅悅也沒什么差別。
即便心里覺得幼稚，但南瀟還是很配合地雙手交叉，閉上了雙眼。
“我希望悅悅的病能夠快點治好，希望她永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
輕聲說完愿望之后，南瀟睜開了雙眼。
正準備要吹蠟燭的時候，唐堯突然開了口。
“你只許了兩個愿望。”
“我也沒什么其他愿望了，兩個就好。”
其余的，只是目標，是她必須完成的事情，不會寄托在這種美好的許愿環節上。
“那剩下一個愿望，可以給我嗎？”
南瀟很想說唐堯真的很幼稚，可是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的時候，突然又說不出口。
一個人認認真真給自己準備了這么一個生日驚喜，可惜自己并沒有出現。
光是從餐廳的裝飾就能看出唐堯的用心，更別提此刻冰箱內還冷藏著南瀟最喜歡的南城的菜品。
當一個人精心為自己準備生日，并且要一個自己不需要的愿望名額的時候，南瀟好似拒絕不了對方。
于是她點了點頭，略微好奇，唐堯要許什么愿望。
會不會又是那種和感情相關的話題？
比如希望自己放下對他的成見，又或者是希望自己能夠原諒他，這樣很是無聊卻又對他來說很重要的話題。
想到這里，南瀟突然有些后悔。
她很怕唐堯又朝著自己要什么東西。
“我希望——”
唐堯拉長了聲音，看向南瀟。
黑曜石般的雙眸里藏著許多的情感，好似深淵，不自覺地吸引著看著它的人陷入進去。
南瀟被勾起了好奇心，忘記收回了看向唐堯的視線。
“我希望你未來都快樂、順利。”
既然南瀟為悅悅許了愿，那就由自己來為她許下最后一個愿望。
簡單、質樸。
沒有提任何要求。
孩童時期，祝福人家快樂順利，好似是手到擒來的一句敷衍的話，沒有任何的真摯可言。
但是經歷過成長的痛苦，社會的殘酷之后，才終于明白，快樂順利的祝福有多么難得。
人很難快樂，也很難幸福。
然而此刻說這些祝福的唐堯，是真的希望未來南瀟能夠快樂順利的。
不管哪個未來，到底有沒有自己。
祝福說完，話音落下，南瀟卻沒有任何反應，像是再一次走神。
安靜的餐廳里，只有時鐘走動的聲響。
“吹蠟燭吧，快要燒完了。”
唐堯指著蠟燭催促了南瀟一聲。
南瀟這才反應了過來，兩人一起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
而此刻，十二點到來。
他們抓緊在最后一分鐘完成了這場遲來的生日儀式。
四年前在A國的南瀟大概怎么也不會想到，四年后的自己能夠心平氣和地和唐堯度過自己的生日。
唐堯切開了蛋糕，分給南瀟一小份，也給自己留了一份。
“以后我對你再也沒有任何隱瞞了。”
吃下蛋糕后，唐堯突然說了一句話。
像是感慨，像是自白。
南瀟不知道如何回應，只好繼續低頭吃著精心制作的蛋糕，全是她最喜歡的配料。
“今天……謝謝你。”
看著唐堯站在料理臺前收拾餐具的樣子，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南瀟晃了下神，最終還是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沒什么好謝的，是我欠了你很多。”
“兩清了。”
南瀟聲音有些釋然。
今晚聽著雨聲的時候，南瀟第一次站在了唐堯的視角看待這次他隱瞞自己身世的事情。
知道對方是真的為了自己好，不想讓自己知道徐薇那太過痛苦的過往。
就連唐堯隱瞞著自己去試藥的事情，南瀟都不太計較了。
或許自己也把對方想得太極端。
忘記了作為悅悅的父親，他也只是想給女兒最好的一切，就如同自己一樣。
過往種種，到今日，就這樣吧。
“不要兩清。”
唐堯卻忽然出聲反駁。
南瀟不懂他的意思，只是疑惑地“嗯”了一聲。
“兩清之后，我們之間什么都不剩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南瀟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這個認知令唐堯感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