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子有些混亂，后背抵著墻面，試圖和顧琛拉開距離。否認的話就在嘴邊，但看著他燦若寒星的眸子，不知為何，遲遲沒能說出口。其實，和顧琛坦白心意，她不是沒想過。那三年的暗戀，如同觀賞一場可笑獨角戲，她自己就是那個最傻的主角。明知是場悲劇，卻依舊沉溺其中，妄想等來一個奇跡結局。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跡。愛就愛了，她不后悔。她可以自己承擔飛蛾撲火的結果。也想在曲終人散時，給自己留住最后一絲體面。卻也這么艱難。“顧琛，我...很累，想休息，真的，你走吧，好不好。”
話至最后，聲音漸弱，已經帶了哀求。她垂下頭，咬住了唇角，兩行清淚無聲滑落。秋風漸起，將半開半合的窗扇“呼”的一下吹開。客廳的窗簾被突如其來的風掀開一片，頓時，皎白的月光灑滿地板。顧琛蹙眉，輕輕捏住她尖細的下巴，把她的頭抬了起來。落在手上的溫熱淚滴，如同烙鐵，瞬間灼燙他的心。沈笙什么時候哭過，他從沒見過...她那么驕傲，再難再險的關頭，再痛再折磨的傷口，他從沒見過她掉過一滴淚。他也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沈笙會變得這么脆弱，這么委屈，在他面前無聲地流淚。淚水越來越洶涌，濕潤了他的手掌。“別哭。”
顧琛有些慌張，拉扯般的酸澀布滿心頭。他伸手去擦她的淚，卻怎么也擦不完。難以抑制的酸楚涌上心頭，他將她抵在墻上，冰冷的唇貼上了她濕潤的雙眼。他輕輕吻著她哭紅的眼，一路向下，吻過她高翹的鼻梁，泛紅的雙頰...沈笙深深蹙起了眉，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直到那雙冰冷的薄唇摩擦著她唇邊的時候，她才一個激靈，霍然睜開了雙眼。如夢初醒，滿心荒唐。她一把推開了顧琛，眼里滿是羞惱。“你...你瘋了！”
她緊緊咬著雙唇，“顧琛，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隨意撩撥的輕浮對象，還是婚前放肆的一夜情？顧琛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他望著沈笙水汽氤氳的雙眼，低聲道，“沈笙，你聽我解釋，我和喬瀾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笙冷冷地盯著他，胸口依然小幅度地起伏著。他和喬瀾之的事，她還不清楚嗎。心中雖這樣想，但看著顧琛認真的目光，她頓了頓，咬牙道，“那是怎樣？”
“她...身體垮了，醫生說，她恐怕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顧琛低聲道，“我曾經虧欠過她，所以答應給她，給她顧家少夫人的位置，僅此而已。”
“這次她進了醫院，情況很不好，她說舉辦婚禮是她最后的心愿，我才決定把婚禮提前，才傳出那些新聞。”
顧琛看著沈笙有些呆愣的眼神，喉結一動，補上了最后一句。“沈笙，我對她，只有承諾，沒有別的。”
沈笙一時愣住，眼神有些僵硬。怎么會呢。“可是，你四年前明明...”明明就認定喬瀾之了。“她之前救過我，又一心想嫁到顧家，我答應了，也算是對她的補償。”
顧琛低聲說著，順便揉了揉沈笙凌亂的發絲。沈笙一時沒有消化這個消息，只呆呆地盯著顧琛襯衫上的紐扣，沒有說話。她該相信顧琛嗎。相處多年，她了解面前的男人。他有他的底線和驕傲，不是那種張口就是花言巧語，會逢場做戲，哄騙女生的花花公子。可她畢竟見過太多顧琛對喬瀾之的好，她一直想忘掉那些畫面，可她忘不掉，它們就存在在她腦海中，一幕幕都那么真切...她覺得頭有些酸痛。“你不相信嗎？”
顧琛見她不說話，緊緊蹙起了眉。沈笙抿唇，“我相不相信，重要嗎？”
“很重要。”
顧琛眼眸深邃，靜靜地盯著她。沈笙下意識偏過了頭，“就算我相信，你們不還是會結婚嗎？”
顧琛握住她的手，大手摩挲著她柔嫩纖細的手指，“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好好和她談談。”
“你...為什么和我說這些？”
“你說呢？”
顧琛低低笑了聲，把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胸口，閉眼聞著她的發香。鼻尖蹭著她的額頭，感受著她在懷里。好像心頭缺失的一塊，終于被填補上了。“嘀嘀—”手機鈴聲響起，沈笙這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接了電話。“小笙，明天機場候駕啊！”
“你怎么突然要過來？”
沈笙驚訝道。顧琛聽著手機里的女聲，低聲問了句，“是晴天嗎？”
電話那頭一頓，“小笙，顧少在你旁邊嗎？”
“...嗯。”
“哈，沒事，你們聊你們聊，那個，明天不用來接我了，你給我個地址，我自己叫車過去就行！我掛了啊！”
“嘟—嘟—”沈笙看著匆忙被掛斷的電話，有些莫名其妙。顧琛低低笑了聲，聲音清冷低沉，很好聽。“你笑什么？”
“等晴天到了，我請她吃飯，好好謝謝她。”
“你要謝她什么？”
沈笙越來越聽不懂了。“你猜。”
沈笙看著顧琛眸中帶笑的模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今晚顧琛找上門來，真的很奇怪，很突然。莫非是...“晴天，她是不是和你說什么了？”
她臉上有些發熱。“是啊，說了很多，聊了我的身體狀況，還聊了沐沐清清，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顧琛緩緩道。“我...”沈笙有些懊惱。顧琛這是故意捉弄她嗎？他明知道她問的是什么！她現在恨不得把晴天立即抓到身邊問個清楚！這個大嘴巴！顧琛輕輕笑了笑。還是第一次見到沈笙露出這么可愛的表情。“你笑什么。”
沈笙不自在地斜了他一眼，“那個，你冷不冷？進來喝杯水吧。”
她剛挪動了一下身子，就聽見臥室旁傳來一陣動靜。沈笙按開了客廳的吊燈，正好看見沐沐清清準備跑回房間的背影。兩個小家伙轉過身來，明明眼里都是壞笑，偏板起臉，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媽咪，我們什么也沒看到哦！”
沈笙有些不自在地看向顧琛，見顧琛正轉過身，細細地打量著沐沐清清。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她要怎么解釋沐沐清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