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抱著黎月上了車。
路上,黎月一直安安靜靜地做在車后座,看車車窗外的風景。
車子從市中心駛出去,越來越遠。
她看著窗外的樹木,忍不住地擰了擰眉,“為什么云嶼會在這么遠的地方?”
凌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閉上眼睛,不忍心說話打破她的幻想。
厲景川想握住她的手,手伸出來后,卻又停在了半空中。
最后,男人收回了停滯在空中的手。
他嘆了口氣,“因為想讓云嶼自己一個人安靜安靜。”
黎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
“云嶼是需要安靜安靜了。”
“這孩子啊,就是太吵了呢......”
“明明才六歲,卻像是個大人了,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比我年紀還大呢。”
“他會像個老人一樣不讓我晚睡不讓我熬夜,會教育妹妹不要吵到我,跟我們大家說,要睡到自然醒,自己卻早起給大家做早餐。”
“然后還要嘮嘮叨叨地說要養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念念總說他是個老人家,才六歲,就話多得仿佛以后沒機會說話......”
說到這里,黎月默默地抿了抿唇,閉了嘴。
幾個人都沉默了。
車里安靜地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的清楚。
駕駛座的白洛忍住眼淚,繼續開車。
一路上,黎月一直都是帶著期待的,她期待能見到云嶼,期待一切都和厲景川說的一樣。
這么遠,只是因為云嶼需要安靜。
直到車子在墓園停下,黎月的眼淚和情緒終于繃不住了。
從車上下來,她雙腳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難以接受,無法接受,不能接受。
白洛從車后座拿出輪椅打開,厲景川和凌果一起將黎月放到輪椅上。
黎月閉上眼睛,坐在輪椅上,整個人都在顫抖,“為什么,為什么!”
“厲景川,我把我的云嶼好好地交給你了。”
“你說過你會保護好云嶼和念念的,你說過你會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的!”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的云嶼......”
話說到這里,她哽咽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悲傷和絕望仿佛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整個人籠罩住了。
掙不開,逃不掉。
眼淚滑落,黎月死死地揪著胸口的衣服,情緒崩潰到連呼吸都艱難了起來。
是她的錯。
她不應該將云默的病,寄希望于厲景川。
是她不懂事,是她不聽話。
她當初不應該不聽云默的話留在他身邊,不應該帶著云嶼和念念回到榕城來。
現在,剛剛懷上的孩子沒有了。
云默沒救了。
云嶼也......
她抽泣著,說不出話。
凌果推著她的輪椅,緩步地朝著墓園里走去。
厲景川走在她身側,聲音低沉:
“都是我的錯。”
如果他早一點發現顧星晴就是莫雨晴,就好了。
如果他不相信她和南潯在一起的事情,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你現在認錯,又有什么用呢?”
黎月的眼淚無聲,卻決了堤。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仿佛天空都在為了云嶼坎坷的命運在哭泣。
墓園很大,但終究有盡頭。
墓園的盡頭,是一棟獨棟的小院子,小院子里面盛放著各色的花花草草,郁郁蔥蔥地,像極了小少年的生命。
小院子中央,是一座豪華的墓碑。
厲景川推開院子的門,凌果推著黎月走進去。
云嶼就在這里。
黑白照片上的他,笑得可愛又燦爛,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對著黎月嘮叨說她太不愛惜自己了。
“云嶼......”
黎月從輪椅上站起來,雙腿打著擺子,似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都因為悲傷,在狠狠地顫抖著。
她走過去,不管不顧拼了命地抱住云嶼的墓碑。
“媽咪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