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緩緩睜眼,在轉頭環顧周遭之后,這才逐漸開口道。
“你們三個,是醫生嗎?
麻煩通知我的女兒,就說我醒過來了!”
趙吏冷哼一聲,滿臉都是冷笑,“你什么眼神,見過一身黑的醫生嗎?”
這句話暫時點醒了男人。
趙吏一身黑色的裝束,一旁的老白卻是一身的白。
黑白衣衫。
不正是所謂的黑白無常嗎?
“你……你們是黑白無常?”
男人面帶恐懼地問道。
趙吏懶得再跟他廢話,隨手拽過夏冬青,“豆芽菜,你跟他好好解釋解釋,我怕耐不住性子,掐死他。”
夏冬青無奈,但還是以一副耐心的神情跟男人講述起來。
他心底很不忍。
但卻不得不這樣!
想要完成兩人的心愿,他就只能選擇將這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告知眼前這個剛剛有了希望,他們卻要立即為他帶去絕望得男人。
這該死的老天爺,你能不能睜眼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你說什么?”
男人嘴唇顫抖著,一雙眼睛之中滿是猩紅。
本就是虛弱無比的模樣,但在一瞬間卻是成了狀似惡鬼。
“你的女兒,跟她的老師,出了車禍。”
“死了!”
夏冬青再次出聲重復道。
“死了?!”
“都死了?”
男子實在是太虛弱了,哪怕有了趙吏釋放出靈氣的滋養,他也無法有其他的動作。
跟夏冬青不一樣,老白顯然也是一個分外討厭麻煩的人。
不顧男人的掙扎,一把將其按在病床上。
語氣陰沉道。
“我告訴你,別說你這副模樣,就算你硬生生將自己的頭顱給撞碎,也無法起到半分作用。”
“再跟你的女兒見一面吧!”
“哪怕你看不見她!”
“冬青,去推一個平推車,將他帶走。”
“趙吏,我們去找一找配好的藥液,好讓他能夠撐過這段時間。”老白罕見地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隨即不緊不慢地出聲叮囑道。
他很少去管這些所謂的破事。
若不是北玄的命令,保護夏冬青,他又怎么會在意一個普通人的死活。
“老白,這里不是有輪椅嗎?”
夏冬青重新露出了那副呆頭鵝的模樣。
老白收斂了伸出的手臂,重新嬉皮笑臉地說道,“你當外面的那些監控器都是一些擺設不成?”
“哪你找個輪椅做什么?”
老白落座在輪椅之上,緩緩露出兩個讓人幾欲吐血的字。
“哎,我就是玩!”
說著,借著輪椅的輪椅向著屋外走了過去。
趙吏連同夏冬青兩人面面相覷。
“賤人!!”
兩人一同轉身離開,還沒有等他們離開那個樓層。
就在這時,趙吏連同夏冬青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般,下意識地轉頭。
“你……為什么啊?!”
“你難道就這么想死嗎?”
望著下了病床,站立在他們不遠處的男人。夏冬青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問道。
男人,自殺了。
成了一個“新生”的靈魂。
男人微笑,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從容之意。
“這很簡單,只要離開了那些儀器,哪怕我擁有意識,也會一命嗚呼。”
“至于你的問題也很簡單!”
“我的妻子在很多年之前就已經死了,只留下女兒一個人。
從那以后,我的女兒就成了我活下去的動力連同原因;可是現在,她也沒有了,你們說說看,我活下去還有什么意思?!”
趙吏緩緩吐了口氣。
臉上多了些低沉的神色。
“活著,不好嗎?”
“只要活著,你才能夠做你想做的事情,看你想看的事情,見你所見的人。”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趙吏曾經也是一個人。
但他活了太久了,活的太久,也令他失去了大部分的人性。
人的情感,一直都是這么復雜嗎?
“可惜,我最想見的人,已經沒了!”
“有家人在的地方,才叫家!”
“能不能求你們兩位一件事情?”男人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笑容。
那副神情,就像是一些見慣了生死的一眾擺渡人。
“說!”
趙吏抬頭。
“幫我找一身得體的行頭,我要以最好的狀態去看我的女兒。”
外界。
“老白你個王八蛋!”
望著遠處重新抱著半截胡蘿卜大啃特啃的老白,夏冬青抬手一拳打了過去。
老白不躲不避,抬手將他甩于一旁。
“干什么,想搶我胡蘿卜啊?!”
老白笑嘻嘻地問道。
“你已經看出來了,為什么不阻止他?”夏冬青并沒有任何的氣餒,重新一拳頭砸了過去。
“對啊,我已經看出來他存了死志了,我為什么不阻止他?
冬青,你豬腦花吃多了吧;我是底下的人,最多管管死人的事情,活人的事情,跟我無關。”
頓了頓,老白抬手將半截胡蘿卜塞到了夏冬青嘴里。
“還有,你覺得我出手制止,就有用嗎?”
這句話令夏冬青一怔。
是啊!
自己出手阻止,又有用嗎?
對于一個父親來說,沒有什么比失去自己唯一的女兒還要絕望。
“小伙子,有句話說的好!”
“對于那個父親來說,他的女兒,便是自己的全世界。”
不多時,一處劇院之前。
“趙吏,你瘋了吧?”
“被冥王知道你殺人,北玄都保不下你!”玄女抬頭看著遠處一身考究裝扮的男人,一雙眸子中平白閃過些許的震驚。
擺渡人,干涉活人的事情本就是分外忌諱的事情。
更不要說是殺人。
陰律不會饒了他的!
“你腦子瓦特了?”
“我殺了你也不會殺人!”趙吏面色泛給,頃肩將玄女撞飛出去,隨即操著稍顯低沉的聲音說道。
他也沒有想到男人會自殺。
更加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從容面對死亡。
那份平靜,就是他也隱隱有些驚訝。
但轉念一想。
若將他換做男人,他也會這么做。
他的“世界”崩塌了。
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玄女,我是不是越來越不像一個人了?”
趙吏突然操著有些沙啞沉悶的聲音問道。
玄女轉頭,在張了張嘴之后,卻不知道說些許什么。
“你是人那件事情,應該是幾千年之前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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