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紅霞初升，清風涼爽，清和街道突然多了些許落葉。
東方的天際剛剛露出魚肚白，各大書院的學子們就已經洗漱完畢，陸續奔向書賢殿。
祥云客棧的才子們已經知道了昨日的比試過程以及顧正言的《詩經》之論，這讓各大外援才子都驚訝不已，驚訝之后，便頗覺遺憾，因為沒有親眼見證二人那變態的實力和新的學術理念誕生，所以今天各大外援才子也起來得很早，這次比試他們可不準備錯過。
其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今天是大雍朝歷史上，學宮級比試中，第一次有女子參加，眾才子都想一睹為快。
女子參賽，這可是稀奇之極。
其實外援才子，有些是存了一些憐香惜玉的想法，妄想著洛書瑤要是失利，上去安慰一番云云...
顧正言也是早早起來，昨晚上和洛書瑤探討音樂探討到半夜，今天的精神特別好。
當然，兩人是真正在探討音樂，也許并沒有太過分的事情...吧？
辰時才剛剛過半，書賢殿就坐滿了學子，而且都在議論紛紛，顯得情緒很是高漲。
“洛小姐天姿國色，雖戴著面紗，也掩飾不了她的氣質風華，只是...哎...”
“只是大家閨秀，不躲在深閨繡花鳥，參加什么大比？”
“聽說洛小姐可是才女。”
“我知道是才女，但是這是學宮大比，和平時能一樣嗎？洛小姐還是把大比想得太簡單了。”
“哎，在下心軟，見不得如此美人失利后的失落表情，要是洛小姐哭了，哎...所以在下這里準備了一張手絹，能幫其擦擦眼淚也算君子之道...”
“啊？你也準備了...咳咳。”
“什么？”
“沒什么...”
“哦...”
時間流逝，眾人依次落座，和昨天不一樣的是，評審換成了關融書院的兩個琴師以及一個中年婦女。
這中年婦女其貌不揚，但絕不容小覷，據說她是琴仙子冷飛玉的師姐，叫上官萍，雖然名氣不如琴仙子，但也是有數的女子大樂師。
正在眾人議論間，書賢殿外又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甘羅大人到！”
“嘩~”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甘羅年約五十，雙鬢斑白，目光深邃，不茍言笑，一身青衣儒衫，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學究。
眾人見甘羅從書賢殿外緩緩走來，正要起身行禮。
甘羅見狀，擺了擺手，中氣十足道：“不必多禮，本官匆匆趕來，未祭圣賢，已是失了禮數，各位不必拘謹，隨意即可。”
接著甘羅又說了一些勉勵的話，就和幾位山長和另外兩位大人敘舊去了。
此前傳聞布政使甘羅大人會親臨大比現場，但沒想到真的來了，眾學子的熱情更加高漲了。
要知道此前紫陽府其它州的大比，可沒聽說過甘羅有參加過，能來參加倉云州的，也從側面說明倉云州的學風之盛和此屆大比的水準。
和昨日的程序相同，歐陽正伊發表感言，工具人李先生接著上臺，一切就緒后，琴藝比試開始了。
不一樣的是，比試臺上的書桌換成了琴桌，琴桌要比書桌瘦小很多，也要矮一些，所以琴桌也叫琴幾，這也是為了方便撫琴而設計的。
”第二十三屆倉云州四大學宮大比，第二項，四藝之琴藝，比試開始！”
“參賽者，關融書院，蘇子墨！”
臺下關融學子依舊吟唱著他們的祝辭，昨日關融書院經義一項并沒有叫外援，輸了其實影響還好，但是琴藝不一樣。
他們志在必得。
所以叫得特別大聲，加上人多，有種氣沖云霄之意。
蘇梓墨一襲黑衣，在眾星捧月中緩緩登臺，不過他的臉色沒有喜悅，而是滿滿的猶豫。
他在九公主姜葵的詩會上和洛書瑤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還追問過洛書瑤對于那首曲子的看法，可沒想到當時那個些許冷傲的女子，居然會成為學宮大比的對手...
他有些遲疑，要是展現出真正實力讓洛書瑤輸得太難看的話，他也于心不忍，可要是不這樣的話，那也有些不尊重比試，也并非他的初衷。
蘇梓墨有些糾結。
隨著參賽才子一個個登場，終于輪到了洛書瑤。
“白馬學宮，洛書瑤小姐！”
“嘩~”
眾的目光全部被洛書瑤吸引過去，而且比剛剛還要火熱，白馬學子也在賣力地吟唱著祝辭。
今日的洛書瑤換了一身綠裙，戴了一張白色紗巾，發型倒是沒變，依舊是垂鬢分肖髻。
聽到李先生的話，在候場區的洛書瑤款款上來，緩緩踱步間，無不彰顯著無與倫比的出塵氣質。
“書瑤小姐有禮。”臺上的幾位才子見洛書瑤過來，行禮道。
男女之別，還是要打個招呼。
洛書瑤先是頷首朝四大公子和臺下的學子施了一禮道：“各位公子，書瑤有禮，”接著又朝臺上的李先生還有幾位山長，評委，大人分別行禮，“書瑤見過諸位先生，山長，大樂師，幾位大人。”
聲如鶯鳴，美妙醉人。
這還是眾人第一次聽到洛書瑤的聲音，頓感一股和煦的清風襲來，沁人心扉。
尤其是剛剛聽了半天一群男人的粗獷吶喊，現在聽到這么好聽的聲音，眾人都有些醉了，具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那個綠色身影。
不過坐在白馬c位的顧正言臉上不是激動，而是一股寵溺之意。
加油啊，娘子！
打完招呼，眾人依次落座，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洛書瑤坐的位置，距離白馬學子的方向是最近的，所以顧正言有了絕佳的觀賞角度...
李先生見眾人落座，正色道：“肅靜！”
“琴藝比試，分三個回合，第一回合，考驗對曲譜的熟悉，由上官大樂師出題，每曲奏完，答出出處，時間，五息！”
說完李先生便示意上官萍上臺，上官萍會意，登上臺去，微微打過招呼后，便坐到了一張專屬琴桌上。
“咚咚~”
“風花月夜，三節后段。”
上官萍剛彈兩個音，洛書瑤的聲音就應聲響起。
“...正確！”
“什么？”
“啊？”
臺上三位才子，包括蘇梓墨都驚訝地望著洛書瑤。
這...
這是蒙的嗎？
太快了吧？
上官萍臉上也露出些許意外之色。
要知道上官萍才彈奏兩個，為“少商太角”，以這兩個音為中段的，大雍朝所記載的曲譜，怕是有十多個，但洛書瑤居然答出來了？
其實洛書瑤只是看到上官萍接下來的手勢，以及慣性推測的...
因為她也那樣彈奏風花月夜...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上官萍又開始了彈奏。
“咚咚~”
又是兩個音，蘇梓墨剛好有些思路，又聽見洛書瑤的聲音。
“雍宮下月，四節中段。”
“正確！”
“啊？”
“在逗我？”
齊風和巨鹿書院兩個音樂才子，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冷汗。
大姐，我們想好好比賽啊，你別這樣行不行？
求正常！
蘇梓墨眼里開始充斥著不解。
這...
正想著，上官萍又開始了。
“咚咚~”
“冬梅流觴，六節中段。”
“正確！”
...
“咚咚~”
“居閑望書雅敘，五節后段。”
“正確！”
...
“好了，十六段曲子，奏罷。”
說著上官萍便從臺上走下來，經過洛書瑤身邊的時候，臉上滿是贊許之色。
而臺上的蘇梓墨和另外正冷汗直流的兩人，面色極其復雜。
臺下學子也是目瞪口呆。
“這...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每首曲子，幾乎兩三個音節間，洛書瑤就道出了出處，甚至能道出準確的節段數...
太離譜了吧？
關鍵第一回合，另外三人，沒有一人來得及開口。
幾乎成了洛書瑤的獨秀...
臺下眾學子看著臺上那個綠色倩影，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洛書瑤此時的目光卻落在某個人身上。
似帶著一些求表揚的小女兒神情...
怎么樣，相公...
顧正言收到她的目光，滿臉自豪的笑意。
我娘子，天下無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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