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成連忙制止,朝周澤賠禮:“在下管教不周,沖撞仁兄,還望莫怪。”

    “不妨事,扈兄倒是奇特,遠來行商,還帶著妹子。”

    “這丫頭久在家中,不曾出過遠門,此次非纏著我要跟來。我執拗不過,只得應了,不成想與我添了許多的亂子。”

    扈成嘆息一聲,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看扈成這樣子,對扈三娘也頗為寵溺。可是在與梁山交戰之后,兵敗逃亡的時候卻不曾顧忌的上這個妹妹。恐怕是因為他并不知扈三娘在梁山的狀況,在李逵一番屠殺之后,只以為這個妹子也不可能活下來。

    而扈三娘全家死絕,心灰意冷之下才茍延殘喘。后來南征北戰,扈成應該也能得知扈三娘還活著,可是又惱怒她嫁了仇人,這才導致不曾來尋找。

    “你這丫頭,只顧亂說,若再這般,他日再想隨我出門,卻是癡人說夢!”

    扈三娘見兄長板著臉訓斥自己,負氣道:“不來便不來,又能怎地?”說著把頭一撇,自顧自逗弄起小貓來,不去理會扈成。

    扈成正要發火,周澤道:“扈兄不要惱怒,姑娘家活潑些未見得便是壞事,況且令妹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扈成嘆道:“我又豈會不知?只是今番萬幸遇上仁兄這等開明之人,不與她一般見識。只這性子若不改正了,倘若無端招惹了他人,難免是麻煩。”

    “再有幾年,她自然會明白的。鄆州距此數千里之遙,在下也是北地人,雖然與仁兄并非鄉中,但能在此處遇上也是緣分。今日我來做東,同扈兄暢飲幾杯如何?”

    周澤也沒想到能在這里遇上扈成兄妹,扈成到明州來行商,看來扈家莊的生意做的不小。

    如此結個善緣,改變他們的悲劇也好,說不定他日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在周澤的盛情邀請之下,扈成推脫一番之后也就應下了。

    酒桌上,周澤也不可能直接告訴扈成小心梁山,或是不要與祝家莊來往,所以兩人也只是聊一些江湖趣聞,扈三娘倒是聽得有滋有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扈成起身告辭:“多蒙周兄盛情款待,扈成不勝感激,只是我家中隨行商隊還沒個落腳之處,容我先行告辭,改日再來拜會。”

    既然是行商,當然不可能只有扈家兄妹兩個在明州。

    周澤道:“這有何難,我這酒樓南面便有一家大院出租,卻好做個去處。若在此處,也都方便。”

    扈三娘欣喜,勸說扈成道:“這般卻好,哥哥,左右都要在這明州待上一段時日,與周家阿哥做個鄰鄰居卻是最好。”

    “是方便了你一飽口福才對。”扈成打趣道。

    “哥哥又胡說。”扈三娘嬌嗔,“不理你了,我逗弄雪靈去。”

    好嘛,她還真就把那貓兒的名字確定下來了。

    扈成無奈的搖了搖頭,既然是周澤推薦,省去了他許多麻煩,扈成沒有拒絕的道理,也就租下了南鄰的院子。

    城東,法云寺,一間僧舍之內。

    “那銀子可尋到了?”這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人稱活佛的慧德大師。不過他此時一改宣講佛法時站都站不穩的形象,在房間中踱著步。

    陰影中有人答道:“師叔放心,一文也不曾少了。”

    “好,這回辦的不錯,待回去我自有賞賜。我先帶了走,不過你暫且不能離開,那施威無論如何也是我教中舵主,無端被人殺死,若不為他報仇,難免人心浮動。”

    慧德雙目圓睜,兇性畢露,哪里還有半分活佛形象?

    “那姓孫的提轄能殺死施威,不是簡單貨色,再者他居住在軍中,我并無機會動手。區區施威,以他所做的事情,便是活著,我等也留不得他,師叔何故如此?”

    “此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縱使該死,也應是我教中處理。休要再言,便是難了些,總有機會。”

    “也罷,既是師叔有命,佛爺我便陪他們多耍幾日。”那渾厚的聲音桀桀怪笑。

    慧德面色一凝,斥道:“收斂著些,只顧貪戀女色,像個什么樣子?成了事,自有你耍處。若壞了事,我也饒你不得!”

    陰影中那人面色陰沉起來,卻似有什么顧忌,不敢頂嘴。

    “師兄放心自去,廣元省得了。”

    “去辦吧。慧德擺了擺手,“你好自為之。”

    那自稱廣元的人不著痕跡的看了看慧德,眼中閃過陰狠的神色。

    “若非要躲避那瘋子,佛爺又豈會淪落到為你這廝賣命的下場?還真將自己當成了角色,遲早殺了你!”

    。。。

    在他們說這些的時候,一個頭陀來到了明州城內。

    有一首打油詩,專門道這頭陀的好處。

    頭陀從不禮佛禪,

    戒刀懲惡又鋤奸。

    數珠一百又零八,

    惡人頂骨是為先。

    這頭陀走在街道上,自語道:“師弟呀師弟,今番你是自尋死路,我卻再饒你不得!”

    。。。

    “扈成兄還住得慣嗎?”周澤懷抱著貓兒來拜會扈成。

    “這院子寬闊,我家里商隊人馬正好住下,還未謝過周兄相助之恩。”

    扈三娘見周澤把貓兒抱了來,頓時笑嘻嘻的湊上來,一副小女兒家的嬌憨之態:“阿哥身為聚德樓的東家,整日里抱一只貓兒,平白落了身份,不如就把這雪靈送給妹妹可好?”

    周澤笑道:“送與三娘倒是沒妨礙,只怕你兄長又責怪于你。”

    扈成斥道:”又來胡鬧,只要貓兒,便是十只八只我也能與你買來,非要奪人所愛。”

    三娘道:“我要一只如雪靈一般雙瞳異色的貓兒,你可能尋來嗎?”

    扈成被噎住了,獅貓雖是常見,可這等奇異的,又豈是等閑便能找得到的?

    “胡說八道!便是尋不來,也不是你奪人所好的道理。”扈成呵斥,“這丫頭沒個體統,周兄不要縱容她。”

    說話間,街道上傳來一陣陣亂哄哄的聲音。

    扈成見此,心生好奇,叫來隨行家丁,差他去打探緣由。

    不多時,家丁回來報知道:“法云寺活佛慧德大師要回蘇州去了,城中百姓爭相去送,因此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