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籠中雀: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 > 第128章 疏離
  這承平侯府里,如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如今沒了裴老夫人護著他,他能生生憋屈死。

  他不能出去找沈清棠,便將算計打在了曹辛玉頭上。

  曹辛玉現在看到他的臉都怕,下意識就想跑,被他一把抓住,“跑什么?又不吃了你。”

  他現在的臉色,和想吃了她也沒什么兩樣。

  曹辛玉抖抖索索,聽他教唆自己偷跑出去,將歸崖院里住的人引到這里來同他相見,腦袋立即搖成了撥浪鼓,“不行,我要是出去那人會把我手腳打斷的。”

  她記得裴琮之沉冷駭人的臉,伺候她的丫鬟也時時叮囑她,莫要去惹得歸崖院的大人生氣,不然就沒有好果子吃。

  她人雖傻了,這樣威脅的話卻是記得牢牢的。

  裴景明頓時落下臉來,威言恐嚇她,“你若是不去,我現在就將你手腳打斷,你信不信?”

  曹辛玉叫他嚇住,哪里還敢不依。

  沈清棠在銜雪院略待了會兒,收拾了些自己日常用的東西,領著蒹葭她們又回歸崖院去。

  在路上就有人等著她。

  不是西院的曹辛玉,是無沁齋的趙嬤嬤。

  “聽聞少夫人回來了。”趙嬤嬤垂首行禮,“我們夫人想見少夫人一面。”

  江婉想見沈清棠最后一面。

  沈清棠跟著趙嬤嬤過來無沁齋。

  院里的那棵女貞子樹已經快死了,枯敗凋零的模樣——江婉每日將自己要喝的湯藥倒在樹角下,一碗接著一碗,生生催它的命。

  兩人隔著遮擋的屏風說話,沈清棠一抬眸,便能瞧見窗子外那棵快枯死的女貞子樹。

  若有所思,喃喃開口,“這女貞子樹,他的書房前也種了一棵。”

  她曾在那棵女貞子樹下喝裴琮之親自泡的雪芽尖,清雅淡香,苦澀綿長。

  “是嗎?”

  江婉毫不知情,她從未去過歸崖院,更遑論見過那棵女貞子樹。

  沈清棠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開門見山問她,“伯母找我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她態度很平靜,哪怕知曉自己被抓回來是江婉的手筆,她也沒有生怒。

  江婉的語氣也很平淡,“我出賣了你,你不恨我嗎?”

  “有什么可恨的。”

  沈清談看著屏風上的山水,聲音輕如縹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古如是。怪只怪我太過輕信他人。”

  她曾經出逃,江婉是出過一份力的,她這才掉以輕心了去。

  “多謝你不恨我。”屏風后的江婉道。

  這世上怨她恨她的人實在太多,能少一個也很好。

  她又對沈清棠道:“我要走了。”

  “我知道。”

  哪有什么纏綿病榻,命不久矣,只有一個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多年,想要出逃的女子的心。

  “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

  江婉起身,從屏風后緩緩走出來,是即將掙脫束縛后,默然平靜的臉。

  她看著沈清棠,“若是沒有你,我是永遠離不開這里的。”

  兩人彼時心知肚明,沈清棠是下一個江婉,她用另一個女子的一生換了自己后半生的自由。

  沈清棠回歸崖院后,獨身一人在屋子里坐了許久。

  直到外頭隱約傳來一陣喧鬧聲。

  歸崖院是裴琮之的院子,丫鬟都噤若寒蟬,不敢放肆,何曾這樣吵嚷過。

  沈清棠出門來看,原來是曹辛玉偷偷從西院跑了出來,鬧著要見她。

  丫鬟們怕驚擾了沈清棠,正捂了她的嘴要推搡出去。

  “放了她。”

  沈清棠的吩咐,丫鬟們自然是立刻放手。

  曹辛玉失了禁錮,馬上跑到她面前,滿臉笑呵呵,仰頭看著她,有些憨傻。

  沈清棠立在廊檐底下,隔著幾個臺階,居高臨下問她,“聽說你要找我,找我做什么?”

  曹辛玉想了想,磕磕絆絆回她的話,“裴……裴景明……讓我過來的……他……他想見你……”

  “見我做什么?”

  這便苦惱了曹辛玉,她皺眉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跟著她的丫鬟循聲趕來了這里,她得了裴景明的好處,也來明里暗里地問沈清棠能不能過去見他一面。

  “哦?”

  沈清棠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奇異,“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我才回來,竟都是上趕著要見我的?”

  無非都是將她看作了救命稻草,都要過來拉扯一番。

  沈清棠并不想搭理西院,她抬手撫了撫鬢邊的發,不甚在意道:“你回去告訴他,我知道了。面就不必見了,只讓他等著便是。”

  夜里裴琮之回府,自有白露將這白日里發生的事一件一件詳細說與他聽。

  他仍在書房,疏淡不明的臉沉在光影里,聽著也不過微微斂眉,未置一詞。

  只白露格外膽戰心驚,最后才囁嚅著道:“少夫人酉時便說累了,現在已經歇下了。”

  眼下不過才酉時末,臥房里已是熄燭滅燈,漆黑一片。

  這便是將裴琮之往外推的意思。

  白露說完,戰戰兢兢垂下頭去,許久才聽書案后淡淡吩咐,“我知道了,下去罷。”

  兩人自此冷戰。

  雖都在歸崖院里,但一個早出晚歸,一個日暮就歇,倒真是一日到晚也見不上一面。

  沈清棠清閑的自在,正是春夏交際的時節,園子里新綠蔥蘢,映襯著姹紫嫣紅,滿目芳華。

  她閑來無事,每日也只看書賞花,下棋斗草,都是從前閨閣里便拿來打發時辰的樂子,如今撿來也是極為熟絡,半點不覺煩悶。

  只苦了跟著她的一眾丫鬟,有心勸誡一二,讓她給裴琮之服個軟,兩人重修舊好,卻回回叫她輕描淡寫堵了回去。

  夜里也歇得格外早。

  天色一擦黑便要熄燭上榻去。

  白露給她鋪床榻,看了眼天色,擠出一絲笑來勸她,“天色尚早,少夫人不若再寫寫字看看書?總這么早歇息,頭要睡疼了。”

  她早上起得也晚,總要日上三竿,裴琮之出門去才起。

  這般幾日,頭倒是不疼,身子是真的躺著累。

  沈清棠不聽,照舊脫了衣裳上榻去,錦被一蒙,不管不顧。

  夜里睡得昏昏沉沉,有人窸窸窣窣脫了外衫,摸黑上榻來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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