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白眼底閃過一絲懷念，笑了笑，“那應該從我爸爸沒去世前說起，我爸爸是我爺爺的私生子，你知道嗎？”
陸星冉猶豫了一下，點頭，“我以前聽陸之瑤提起過。”
紀墨白的父親紀惟年是紀老爺子的這件事，一直被人所詬病，也是陸之瑤一直反反復復在她耳邊提起的一件事，所以陸星冉記憶很深刻。
“當年我爺爺早就結婚了，卻在遇到我奶奶之后，欺騙她自己是單身，跟我奶奶在一起了，沒多久就生下了我爸爸，也是在生下我爸爸之后沒多久，我爺爺的原配找到了我奶奶，我奶奶這才知道我爺爺不僅結婚了，還連孩子都有了。
“我奶奶性子烈，當場就跟我爺爺決裂了，還帶走了我爸爸，可是十年后，我奶奶重病，她沒有其他親人，臨終前只能將我爸爸送回了紀家。
“我爺爺記恨我奶奶太過決絕，對我爸爸也不假辭色，甚至當沒有我爸爸這個兒子。我爸爸年滿十八之后就離開了紀家，后來遇到了我媽，兩人就結婚了，我們一家生活很幸福，我爸爸自己開了一家公司，他在經商方面很有天賦，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可以說我的童年跟你一樣。過得很幸福。
“原本這樣的生活是可以繼續下去的，但是我爺爺的大兒子，就是我名義上的大伯，紀家的繼承人是個廢物，絲毫沒有經商天賦，甚至還搞砸了紀氏好幾個項目，差點令紀氏陷入危機，我爺爺就想起了我爸爸，這才得知我爸爸的能力，他想讓我爸爸回紀家，可我爸爸不愿意。
“我爺爺用我和我媽媽威脅我爸爸，逼得他關停了公司，回到了紀家，接手了紀氏，紀氏在我爸爸手里有了起色，可這件事卻深深刺痛了紀維信，也就是我那大伯的眼，他設計了一場意外，我爸爸死在了那場意外里。
“我媽媽要報警，可我爺爺不許，當時我還不滿十八歲，我媽媽害怕他們喪心病狂害我，只能忍下這口氣，再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我爸爸是個很風趣幽默的人，而且很會發現生活的美，他時常帶我和媽媽去郊外踏青，他說這叫不負韶華，周末帶我去游樂園、學攀巖、拳擊、散打、鋼琴，學一切我感興趣的東西......”
陸星冉安靜地聽著，她可以感受到紀墨白對他父親的感情有多深厚，自然也能理解在父親去世，姐姐也因為紀家的謀算去世，媽媽還受重傷之后，對紀家的恨。
她想，紀家只是破產了，已經是紀墨白對他們的仁慈了，如果換做是她，或許她會拉著紀家那些人一起下地獄。
“那你媽媽那邊的親人呢？”陸星冉問道。
紀墨白頓了頓，“我沒跟你說過嗎？我媽媽是個孤兒，就是因為我媽媽的身份，我爺爺當年對她很不滿，一度想讓我爸爸離婚另娶，覺得她配不上我爸爸，但是我爸爸死活不愿意，甚至揚言，如果逼他離婚，就將紀氏搞垮，給他一個空殼，我爺爺這才妥協。”
“你爸爸太心軟了。”
紀墨白笑了笑，眼神微涼，“是啊，我爸爸心太軟了，所以紀氏由我終結。陸星冉，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心狠了？我不僅終結了紀氏，我還將紀維信親手送進了大牢里，我甚至一直到現在都在暗地里打壓紀家那些人，讓他們只能貧苦地活著，連東山再起的希望都沒有。”
陸星冉搖頭，“怎么會，換做是我，我會拉著他們去死，而不是讓他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浪費空氣。”
紀墨白失笑，“傻姑娘，為了一群人渣臟了自己的手，你是不是傻到家了？對那些人來說，失去了財富與地位，比直接讓他們死更讓他們痛苦。”
陸星冉仔細想想，深以為然。
“你說得對，與其臟了自己的手，不如讓他們痛苦地活著。”
紀墨白看著她，她眼睛亮亮的，因為看著他，眼底倒映著他的影子，仿佛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鬼使神差的，紀墨白忽然問道：“陸星冉，你相信愛情嗎？”
陸星冉一愣，隨即緩緩搖頭。
“我不相信。”
“為什么？”
陸星冉看著火光，眸光幽幽：“我媽媽和陸懷章就是自由戀愛的，他們是大學校友，陸懷章對我媽媽一見鐘情，展開了瘋狂追求，當時我媽媽是有喜歡的人的，所以拒絕了他。可是陸懷章不放棄，甚至在我媽媽的初戀打算出國，兩人分手之后安慰我媽媽，他追了我媽媽三年，我媽媽終于被他的誠心打動，答應跟他在一起。
“畢業之后，兩人就結婚了。其實當年我外婆是不同意的，因為齊大非偶，可我媽媽堅持，陸懷章也跟我外婆一再保證一定會對我媽媽好，我外婆這才松口。他們結婚后確實過了幾年幸福日子，我還有一個哥哥，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大我五歲。”
紀墨白以前是調查過陸家的，但沒查那么細，還真不知道陸星冉竟然還有一個親哥哥。
“那你哥哥呢？”
“丟了，我媽媽懷我那年，有一天帶我哥哥出去，我哥哥被人拐走了，從此再也沒有找回來。陸懷章怪我媽媽沒有看好孩子，巧合的是，那一年，我媽媽遇到了她的初戀，兩人見過幾次面，陸懷章甚至因此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提出要進行親子鑒定。我媽媽同意了，鑒定結果出來之后，我媽媽就提出了離婚，當時因為我哥哥的事情，她本就傷心欲絕，又因為陸懷章的責怪與不信任，心灰意冷，兩人的婚姻最終以失敗告終。我媽媽生下我后沒多久，就因為抑郁癥的折磨，離開了人世。”
“我聽我外婆提起過，也看過我媽媽留下來的日記，曾經陸懷章和我媽媽是真的很恩愛，可是這份感情終究是沒能獲得一份圓滿的結局，所以我從來不相信愛情，即便愛情真的存在，誰有能保證它能長長久久呢？世上那么多有情人，多少最終成為了怨偶？愛情，不過是荷爾蒙下的產物，荷爾蒙散去，愛情也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