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山,霧靄重重,天色暗紫。
一進山里,仿佛進入與世隔絕的另一個世界,連氣溫也下降了許多。
陸以霆雙手抱著蘇念雪卻是穩如泰山。
“接下來要怎么做?她的四個徒弟呢,不用一起過來嗎?”
司良搖搖頭,“四個徒弟離她都不遠,大周山靈力濃郁,在這里讓她回歸天界是最好不過。”
陸以霆垂眸,深深地看著懷里仿佛沉睡不醒的女人。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很快他們就要永遠分開了。
“念雪,我已經想過了,我要你活著,哪怕是永遠分開,也好過我一個人漫長的孤獨下去。”
而入定狀態的蘇念雪,耳朵根本聽不見,也感覺不到外界的變化。
她就那樣靜靜躺在陸以霆的懷抱里,卻不知這是他們最后一次倚靠著彼此了。
“陸以霆,你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后悔的余地了。
現在我們要爬到最頂峰。”
司良說著,朝著不遠處的山峰爬去,陸以霆深吸了一口氣,抱著蘇念雪跟在后面。
他的步伐沒有一絲凌亂,而心卻像是被狠狠地撅住了,再也無法跳動了。
“說實話,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做這樣的選擇,你的表現,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司良在前面走著,頭也不回地說道:
“看來你已經想好,真正失去他以后,你剩下的漫漫人生該怎么度過了。
沒關系,看在我們師徒一場,到時候我可以幫你,讓你永遠失去這段記憶。
以后對你來說,蘇念雪這個名字,只是一個美麗的過客,提到他,你會感到一陣美好,
可你卻想不起任何跟她有關的事情。
這樣你也就不會再因為失去而感到痛苦了。”
陸以霆的腳步一頓,忽然停了下來。
沒有聽到他跟上的司良轉身,不解地問:“怎么了?”
“不,師父,我不要失去任何跟她有關的記憶。不管是美麗或是痛苦,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都是我最珍貴的寶物。我曾經失去過一次,就不會再失去第二次。”
司良眼神微沉,“你真有那樣的心理準備嗎?”
“我有,我不想自欺欺人,渾渾噩噩地死去。我要把我們度過的每一天,都牢牢地刻在我的記憶里。
直到死去的那一天,都不能忘記。”
看著陸以霆眼神里劃過的堅決,司良沉默了。
“念雪和你相愛一場,的確是上天注定啊。”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陸以霆感覺到山頂的路好像漫漫無期。
當他們終于等到山頂的那一刻,一道金色光芒緩緩籠罩在他們身上。
而在不遠處,卻有一股濃郁無比的紫色妖氣正在逼近。
“這可真是稀奇,竟然有活人敢闖大周山?”
“大周山里有人類和妖的結界,說是各不相干,可其實大家都知道,
這里是我們妖族的地盤,怎么能讓他們人這樣肆無忌憚地闖進來!”
“兄弟們,一起上,今天就拿這幾個膽大的人類殺雞儆猴,讓人類再也不敢亂闖!”
一群妖類用妖法飛到半空云頭,看著遠處山頂上的幾個人類,都露出嫌惡的表情。
而其中有一個小妖,惴惴不安地說道:
“可是我們二十年前就跟人類達成了協議,不能隨便殺人……”
“呸!什么協議,分明是他們先毀約!”
另一個妖類打斷了他的話,接著兇神惡煞地說道:
“媚九那家伙領導的丘盈部落,是我們妖類之恥,當初和人類達成協議的就是他們。
可是問過我們同不同意了!?”
“就是,丘盈部落是出了名的跟人類親近!媚九上次還帶了好幾個人類過來!
是他最先打破了協議,那我們現在也不許要再遵守!”
群妖的吼聲越來越大,山峰上,司良不由得抬眸朝著不遠處的云端看了一眼。
可他只是一瞥后,很快就低下頭來。
“現在要準備些什么?”
陸以霆把蘇念雪平放在地上,整理好她的發絲。
眼里柔情和傷感參半。
“這些是幾個徒孫在全球各地搜集的名錄,都是些他們看好的可以修正果的孽緣。”
司良把名冊放在蘇念雪左手,又施法化出閃著綠色瑩光的斬緣刃。
“這是孽神代表的斬緣刃,有了這些東西,只要踐約就能回歸天界。”
“可是,這些只是名錄,怎么能說明就贏了和月老的賭約呢?”
陸以霆有些隱隱地擔心,司良卻是勾唇輕笑,“無妨。”
“現在你坐在她面前,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結印,只要成功,上天自然會降下接引通道,念雪會馬上回歸天界。”
司良凝視著陸以霆說道:“開始吧。”
三個字就像是一道霹靂打在陸以霆的心頭。
當在夢里夢過千百次終極離別的場面來臨的那一刻,他連回應的聲音也顫抖了。
“好……”
“陸以霆,還不開始?我說過,你早就退無可退!既然已經決心分開,就不要念念不忘!
不要看念雪了,專心結印!”
司良嚴厲的聲音在陸以霆耳邊如同炸雷般響起。
陸以霆最后看了一眼蘇念雪,抬起頭來,攥緊拳頭,又緩緩攤開手掌。
按照司良之前所教過的,開始結印起來!
“轟——”大周山的天色就像陷入人間煉獄一般,所有的烏云都變成火紅色!
而原本陰霾不定的背景色卻變成漆黑一片!
在這紅與黑的極致對比下,天空中剎那落下一道光柱,像是連接天與地的通道,能讓無數夢想飛升的天師趨之若鶩!
陸以霆怔怔地看著這道光柱,徑直落在蘇念雪身上,這一刻,他喜極而泣。
“太好了,她可以回去了,終于可以回去了……”
他們之間的孽緣已經那么深,深到觸目驚心,讓他以為一切都要來不及了。
可看這倒光柱,原來天界還沒有開啟對蘇念雪的天罰,她真的要回去了!
蘇念雪的身體也好像羽毛一樣輕輕浮起,接著一道金光破體而出!
沿著那個回歸天界的通道緩緩上升。
“太好了,念雪的元神已經脫離凡人的肉體,她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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