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鹿酒店總統套房。
林晴悉心的為阿虎擦掉汗水：“好好休息，在這里很安全。”
她語氣溫柔，讓阿虎也感激不已，仿佛那個為了保護他人赴死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主顧。
李青書倚在門框上，笑看這一幕，直到林晴向自己走來，他才走出房間，來到花園陽臺坐下。
拿起一杯果汁，自斟自飲。
林晴道：“我不太明白。”
李青書：“嗯？”
林晴在他身邊坐下：“價錢，很不錯的價錢，甚至可以算多了。”
正常情況下，這種用救命恩情要求買對方股份的事，肯定是大肆壓價的。
但是林晴看到的報價卻是對方愿意用三十億購買她手里百分之五十一的遠鴻物產的股份。
遠鴻物產只是遠鴻集團下屬的一家還算不錯的大型企業，并非遠鴻集團的核心產業，所以他父親直接把大股份交給林晴讓她管理——這種交給子女一些小企業，看他們運作，考驗其能力的做法在各大企業都不能叫常見，而屬于標配了。
遠鴻物產原本只有二十億左右的規模，在林晴的發展下，這些年已達到五十億左右的體量。
三十億買五十億的股份，已經有溢價了。
所以林晴很詫異。
她看著李青書：“給我個理由。”
“買東西給溢價，不是很正常嗎？”李青書笑問。
“但對你不正常。”林晴回答。
李青書癡癡笑了起來。
他看著天空，喃喃道：“三年時間，把一家二十億的公司發展到五十億的體量，已經可以算天才了，難怪你的兄弟們這么忌憚你。”
林晴搖頭：“比我爺爺父親他們還差遠了。”
李青書道：“時代不同，拓荒時代野蠻生長，總是速度最快效率最高，等形成了秩序，百花齊放后，在已經成形的市場面前再想高速擴張就不是容易的事了。不能比的，你的經營能力不錯，我手底下有不少人才，但其實經營方面的還不多。”
林晴無語：“你能不能不提招攬我的事？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李青書笑：“如果你知道我是誰，你還有膽子把公司賣給我嗎？”
什么？
林晴愕然看李青書。
她仔細的看，認真的看，突然想到了什么，打開自己的手環，調出智腦記錄，快速查找著。
片刻后，她吃驚的張大嘴巴：“天啊，你是……李青書？”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李青書要救她，還要給她這么好的價錢。
天青艦隊的大老板？
據說把兩個星域的太空艦隊都揍趴下的強橫人物？
一時間心中震撼，眼前更是泛起了小星星，只不知這星星到底是仰慕還是別的什么意思。
李青書笑道：“現在還覺得價錢公道嗎？”
林晴快速鎮定著自己的心神。
她果然是一個很擅長調控情緒的人，只是片刻功夫，已道：“你知道所有的大集團都收到了消息，不會把下面的公司賣給你，不會和你們進行任何商業合作。”
“嗯哼。”李青書回答：“所以你看，我只好選擇這種方式。哦對了，你不會認為，我是為了買你的企業而安排的殺手吧？”
“那不至于，只是有些奇怪你的信息渠道。”
“這年頭，沒點特殊手段，怎么混？”李青書笑。
“但你的腦子顯然不怎么樣。”林晴尖刻的回答，她不是一個尖刻的女人，但是李青書太可氣了。
“什么意思？”李青書問。
林晴回答：“就算你買下了公司也沒用，公司易主，所有人都會知道是你的產業。沒人會和你做生意的。”
李青書搖頭：“我不需要他們和我做生意，我直接面對市場！”
李青書有自己的產業鏈，通過物產公司，他就可以把天青艦隊生產的物資銷售給大眾，從而換來自己的所需——樸正宇再牛逼，他也不能發布行政命令讓大眾不買天青公司的產品。
真這么搞的話，天青艦隊搜集證據往大聯盟一送，開炮都有說的過去的理由——是潘塔星域要活活逼死我們。
林晴卻道：“但是他們可以通過其他手段阻止你，各種行政手段，稅收，物流，乃至補給。你的艦隊還在星環線以外，送貨都要上億公里，他們甚至可以封鎖交通線，讓你的貨送不到。”
“哦，那是下一步要解決的問題，一個個來。”李青書道。
他不是沒想過這些，但饅頭也要一口一口吃。
林晴奇怪的看他：“其實我不太明白，為什么樸正宇要對付你？”
李青書一笑：“一，我奉命來對付潘塔解放組織。二我殺了樸正海，他的堂弟，也是樸家在阿爾法星域最重要的一個安排。”
原來是這樣啊。
林晴恍然大悟。
她快速整理著思緒，道：“怪不得潘塔解放組織突然停止了獨立運動，而樸正宇又奇怪的辭職……這一切都是為了對付你？”
“是的。”
“他試圖用最官方的方式解決你？”
“是的。”
“因為他知道艦隊不可能贏你？”
“也許吧，他未必有這樣的認知，但他至少清楚一件事，太空艦隊和潘塔解放組織是他的起家資本，他是絕對不會讓這么重要的力量在和我的對戰中折損的。畢竟……”李青書聳聳肩：“我的船也不少。”
樸正宇不可能知道天青號的真正實力，只不過光是天青艦隊的規模就足夠他放棄武力對抗了。
林晴認真的看他：“而你也不打算動用艦隊武力？”
李青書微笑：“我們需要足夠的武力保護自己，但戰爭永遠是最后的選擇。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艦隊炮火只針對異星文明，而不是自己人。”
林晴迅速道：“所以這是一場合法范圍下的對抗？”
她的眼中現出異樣的神采。
李青書點點頭：“是的。”
林晴興奮起來：“合法就好！武力的手段我不擅長，但是合法的我還有些辦法。我可以幫你！”
“所以你是打算做我的手下了？”李青書問。
林晴羞怒起身：“你想什么呢？我是說合作！我們可以合作，我幫天青艦隊獲得你們需要的物資，而你要幫我解決那些想殺我的混蛋！”
“所以，由于本地的金融系統拒絕為你服務，你的錢根本取不出來？就這你還說要三十億買我的股份？”
花園陽臺上，林晴氣鼓鼓的看他。
李青書攤手：“我好歹救了你的命，晚點時間給問題也不大。”
“你不提這事我們就能愉快的交流！”
“ok！”李青書立刻答應。
林晴已道：“遠鴻下面就有金融產業，我可以直接買下一家小銀行。”
“你開玩笑？那也依然是整體銀行的一部分，不可能獨立運作。”
“這個沒關系，可以用霍特人的身份，他們有特權。”林晴回答。
哪個社會都不乏特權存在，比如少數民族，比如宗教。
霍特人就是少數民族，他們是最早在這里開荒的，因為在大聯盟社會體系里人口稀少，所以有一些特殊待遇。
林晴的意思就是先買下自己公司的一家小銀行，脫離原體系，然后借助霍特人的身份全面獨立運行，然后就方便操作了——就是為了提錢而已，事后關閉都沒問題。
“可以，還有嗎？”聽到自己的錢可以取出來而不用再去走漫長的官司和流程，李青書也松口氣。
“你不能直接購買遠鴻物產的股份，投資吧。”林晴道。
李青書想了想，點頭：“投資之后，遠鴻物產體量提升，本身也能對你帶來好處。”
林晴抱著胳膊：“不愿意？”
李青書一笑：“我奇怪一個問題。”
“什么？”
“你的兄弟要殺你，你父親不阻止？”
“同父異母，更容易成為大仇。”林晴的目光黯淡下來：“父親很疼愛我，但他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他努力的想要讓我繼承家業，但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讓我更加危險。有些事他不知道……我好久沒見他了。他們不讓我見他！他知道，但他無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剝奪我的繼承權。”
說著她看看李青書：“他給我打過電話，問我的意思。按他的說法，我的兄弟們不是想殺我，只是希望我做一個真正的遠鴻公主，將來找一個富家公子嫁了。”
“他相信？”
“他必須相信……他也無法接受那樣的事。”
李青書笑了：“人啊，最怕的就是自我欺騙。然后呢？”
“我拒絕了。”
“不怕死？”
“只是不甘心。”
李青書想了想，道：“我可以幫你解決那些兄弟，你是希望他們死，還是放棄就好？”
林晴低頭思索片刻，道：“其實我也能理解他們，有些事也未必是他們的意思，更大的可能是他們下面的人安排的……父親不希望我們手足相殘，我也不希望。”
李青書的臉沉了下來：“原來會自我欺騙的不是你父親，是你自己。”
林晴愕然看他。
李青書冷冷道：“感情是個好東西，它讓我們區別于機器。但感情也會蒙蔽我們的理智，讓我們失去做出正確判斷的能力。你的回答讓我很失望。所以，你負責把銀行的事處理好就行了，我會投資你，然后你用遠鴻物產滿足我艦隊的物資需求。我會給你一筆額外的物資作為好處，其他的合作不會再有。”
林晴憤怒的看李青書：“你就那么希望我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嗎？”
李青書思考片刻，回答：“我猜你沒有經歷過星空探索。”
林晴滯然。
李青書漫聲道：“經常看星空，就會覺得我們如此渺小，宇宙無限大，我們所爭的一切卻如此卑微。所以啊，生活在地面的人，要盡量少看星空，要務實。但是對于已經身處星空的人來說……地氣是接不了了。”
他看著林晴，輕聲道：“你身在云端，俯視萬物，所有的生命都是螻蟻；你經歷戰場，看著能量炮的光輝綿延萬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數字；你手掌大權，一言一行定千萬人的生計，所有的生命都是工具……”
林晴的心震撼著。
李青書緩緩道：“所以，當處在那樣的位置時，你告訴我，怎么去感情用事？”
林晴一時茫然。
好半天，她說：“如果那樣的話，這樣的人和機器還有什么區別？”
李青書笑：“確實區別不大。”
“那還不如由機器來統治。”
聽到這話，李青書眉頭一挑：“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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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
艾琳娜坐在李青書的懷里，看著投資協議：“所以，你就這么和她合作了？”
“嗯哼。”李青書的手不老實的在她身上游走著。
“關于她兄弟的處理意見呢？”艾琳娜被他弄的有些癢，打了一下他的手，卻只引來更加過分的騷擾。
“沒有討論。”李青書笑：“應該算是默認我隨意抉擇了。你知道嗎，有時候當一下縮頭烏龜也不錯，讓那樣的姑娘去做那樣的決定，確實有難度。”
“聽起來，你對她有意思？準備收入后宮？”艾琳娜帶著醋意的回答。
李青書笑道：“別這么說，這種事都是隨緣的。再說我身邊的妹子也不多啊。不信你問奇爾維娜，我就沒碰過她。”
奇爾維娜也在旁邊，白眼看著他們親熱：“難道不是因為我沒有屈服于你的淫威？”
李青書正色回答：“話不可能亂說，我什么時候對你使用淫威了？”
“也許只是因為我沒給你機會。”
李青書比給她一個中指。
有了林晴的幫忙，事情一下子變得順利許多。
很快，一家以霍特人為名義主體的銀行建成，接著就是直接為天青公司辦理金融服務，幫他們把錢轉出來。
大家的動作都很快，尤其是以提款為目的而存在的銀行，更是什么都不用管，刷拉拉就是一通操作——等樸正宇那邊反應過來時，天青的錢已正式進入潘塔星域的數百個賬戶里，并開始了流通。
這時候想堵已經晚了。
而且霍特人是特權少數民族，還特么是個體，干完這一票直接關門，領著自己的好處瀟灑去了，你想找后賬都沒路子。
其后不久，一家新的小企業正式在潘塔星掛牌成立，并直接注資三十億入遠鴻物產。
負責人是尤力沖和克魯姆，也就是那個利用李青書并購案大賺一票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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