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朗青年一雙眼不太老實的在年輕道姑身上掃過，又掃向坐在柳婆婆身側的左妝。
左妝冷哼一聲，青年才收回眼神。
“這是個性子輕佻的。”我做出判斷。
隨后，看向兩僧。
都是胡子眉毛雪白的僧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全都身穿大紅袈裟，戴著佛帽，脖頸間掛著紫檀佛珠。
其一手持鍍金錫杖，另一個手持佛門方便鏟。
“阿彌陀佛，主持師兄，大長老，你們怎么來了？”
濟忍禪師起身，對著身材肥胖、個頭較矮的老僧合十一禮，又看向高個瘦長身形的老僧。
濟忍微微顫抖的身軀，暴露了他內心的惶恐。
我看向肥胖老僧，才曉得，這位就是佛宗大派華嚴宗的當代主持濟硺。
而高瘦老僧，必然是華嚴宗的大長老濟蹴。
雖然第一次見到他們，但過去的幾天，在柳婆婆和左妝那兒惡補了不少道上的常識，有頭有臉有勢力的大能，基本上都聽聞過，現在正是對號入座的時刻。
至于另外四個人？
只看外貌的話，還沒法和道上高手對上號。
但沒關系，道上高手對峙時，向來是有規矩的，沒誰會直接動手，大多要走個過場，互相報出身份，是題中應有之義。
我豎起了耳朵。
“濟忍，你讓老衲真是痛心！
華嚴宗傳承數千年，何曾出過你這樣的魔僧？
協助南洋妖人，戕害無辜生靈，施展禁忌邪術不老降頭，你對得起華嚴宗嗎，對得起佛門信徒嗎，對得起姚嫚珠等無辜慘死的人嗎？
你的佛心呢，你的智慧呢，你的慈悲呢？哪里去了？”
“佛祖是有慧眼的，能不知你在作惡嗎？
濟忍，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現在，你馬上自廢修為，省的老衲和大長老動手。”
華嚴宗主持大師濟硺對其一番痛斥，隨后，語重心長的勸濟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濟忍師弟，你讓師兄我感到羞恥，還是聽主持的話，快快悔過自身吧。”
大長老濟蹴附和著。
“哈哈哈，兩個道貌岸然的家伙，說的真是好聽！
什么回頭是岸？你們想廢我修為？還是親自動手吧。
哼，主持，大長老，要說道行高低或是身份閱歷，我比你們差嗎？為何這么多年來，在華嚴宗之內，始終低你們兩個混賬一頭？
還不是你們大權獨攬，站著坑位不挪窩。
主持，你霸占華嚴宗最絕密的寶藏佛經數十載，可有拿出來讓他人跟著修行一番的打算？你沒有，你只想將此經傳給下一任主持，問題是，憑什么？
大家都是華嚴宗的骨干，也都為它傾盡心血，為何那本寶藏佛經只能傳給歷任主持？我不服！
既然你不肯給，那么，我就從姚道友那里弄。
無非是幫助他們施展個不老降術，犧牲幾十個普通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們別在那假仁假義的，寺內香客眾多，一眾出家人不也是滿嘴謊言的欺騙香客多出香油錢嗎？和我比起來，你們又高尚到哪里去？”
“現在，當著大家伙的面，我宣布，不再是華嚴宗二長老，還俗了！
以后，咱們各走各路，奉勸你們不要攔著我，不然的話，大不了我和你們這些禿驢來個玉石俱焚！”
濟忍發飆了，說了一大堆聽起來極為大逆不道的話。
濟硺和濟蹴漲紅了臉，被氣的直哆嗦。
“你？”主持濟硺指向滿臉無所謂神態的濟忍，一口氣好懸沒提上來。
“主持息怒。”
大長老及時提醒。
“阿彌陀佛，老衲竟然動怒了？違背了佛門清規，佛祖恕罪。”
濟硺控制住情緒，閉眼合什，對著西方表示懺悔。
“好一個無恥的和尚，你讓本座開眼了。”
年輕美艷的道姑忽然向前踏步，隨即說話。
我就是一驚，因為，道姑站在了歲數大女冠的身前，而年紀大的女冠竟然向一側避讓開了。
霎間就懂了，本以為年輕道姑是小字輩的，歲數大的才是主要的，現在才看懂，兩位道姑的主次地位，不是按照年紀來算的，亦或者，年輕道姑是駐顏有術的？
這個認知讓我傻眼。
“江湖的水真的好深，千萬不要被表象迷惑到。”
心頭生出警醒之意。
“你是何人？”濟忍轉頭看向美艷道姑。
“哈哈哈，你連她都不曉得，還敢在江湖上興風作浪？真是膽大啊！”
柳婆婆忽然起身說話，我們也跟著起身。
“哎呀，這位婆婆難道認識我？”
美艷道姑有些意外的看向柳婆婆。
“你現在這幅模樣，很難被人看出來，但你的聲音，老身早年時卻是聽過的，只是沒想到你竟幻化成了一個美艷女冠，看來你玩心很重。”
柳蒲航的話一說，眾人齊齊一驚。
“嘖嘖，都說姜是老的辣，這話真的有道理。
本以為幻術登峰造極，不可能被辨別出來呢，不想，還是被看穿了？真沒意思。”
美艷道姑不滿意的噘嘴。
下一刻，紫光閃動起來。
待到光芒停住，哪還有美艷道姑？只有一個神態冷漠、手持拂塵、看起來三四十歲的道姑。
美艷外貌不過是障眼法。
唐裝硬朗青年發出低沉的驚咦聲，顯然，有些失望。
“福生無量天尊，貧道乃是茅山派大供奉，云漠煙，見過散修大能柳婆婆。”
冷臉女道士拂塵一擺，對著柳婆婆打了個稽首。
我在柳婆婆身后聽的是心頭一跳，曉得了對方的來歷。
她就是頂級大派茅山的大供奉？
這位是前幾年剛剛升任的大供奉，江湖上有關此女的訊息不多，但有一樣是必然的，那就是，茅山大供奉云莫煙的道行極端高超，在茅山一眾大能中也是排得上號的。
沒想到，茅山派對牛獅市這邊也投入了這么大的關注，竟然派遣云漠煙前來？足以說明重視程度了，僅次于茅山當代掌門人親臨了。
嚴格意義上講，茅山派地位略高于華嚴宗，所以說，云漠煙大供奉的身份比之華嚴宗當代主持，并不差什么。
這時候，退到大供奉云漠煙身后的老道姑才說話。
“貧道，茅山符門門主曲怋，見過柳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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