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他的解釋或理由,現在來說,那沒任何用處。
“毛家的獨生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嬌貴安樂。
因一個男人,情斷悲苦、獨養幼女、父亡子散、十年瘋癲、病魔糾纏、尸骨破碎。”
她平淡地概訴母親的一生,與他的激動悲拗形成鮮明對比。
洛敏之丟掉手杖,緊握她的手臂。“她到底經歷了什么?你告訴我小優,你是不是我們的女兒?”
她凝視著他,觀察他的懊悔與焦躁,毫不留情回答他。
“你不是加害者,卻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這或許冷酷又不近人情,但母親的慘死將恨無限放大,把其余的情感全全壓縮。
他像斷了線的風箏失去平衡,雙手顫抖地順她的臂膀下滑。
這個男人低著頭,在此刻被愧疚剜心。
“是我逃避,是我放棄了她...”他落淚,請求。“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我的女兒?是不是?孩子,你知道為什么不來找我?”
她輕輕撥開他的手,沒法告訴他是或不是!
“她怕走后留我一人孤單,講了我的身世與這個故事。卻又怕我的出現給他造成困擾,而沒說出他的名字。她...是不是太傻?”
他目光向下,輕觸她的項鏈。
“那晚,我一眼就認出了你,你就像當年的她一樣美麗!還有它,是我把這個...狠心還給她!”
她輕牽嘴角,后退一步。
“你知道我隨母姓,姓毛?以董事長的睿智,不覺得奇怪嗎?”他的情深是真或假,她無動于衷。“是你心里有數但不想捅破!是因為你認為洛家家大業大,我會哭求相認!”
“不!”他篤定回道:“蕓越是獨生女,招女婿上門很正常!”
“那為什么一直打聽我父親?”
她朝他吼完,扯下捆綁的秀發,捏起一小撮發絲用力一拽。
“小優...”他想阻止已來不及。
“去尋你要的答案吧!”
她執起他的手,將發絲交給他,繞過他走進花園。
他緊握那撮發絲,紅著眼望著那倔強的背影。“孩子...”
毛小優知道,不管是她說或是母親說,他心里或多或少都會存疑。
唯有血親為證!
但,如果他們的銘心刻骨不是被命運拆散,而真真僅僅是因他的一小步,最終雙雙終身抱憾。
那對他來說,該是多么虐心!
她頭也不回地進了門,方文母子迎到門口。
“聊完了?餓了吧,我給你熱飯去?”
而她忽略了郭美玉的關心,將怨憤的目光拋向方文后,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誒?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能見誰都像仇人呢!”
被駁了面子,郭美玉頗有微詞。
“媽你多擔待!”
他安慰完快步上了樓,進門后看到的是她面朝窗外的背影。
“你非要老人家靈魂不安嗎?知不知道這么做很危險?持兇殺人、蓄意謀殺,罪名不輕!”
他關上房門語氣責怨,不是怪她去張家泄憤的行徑,而是怨她折磨自己。
“那就讓他們告好了!是張如清告訴你的吧?”
“事情還沒查清楚...”
“為什么把那個號碼刪了?你根本沒提供給警察,為什么?為什么騙我?”她將手機扔至飄窗,怒吼質問:“我以為你會幫我,幫我媽!他已經默認了,你方文卻還要包庇他們!”
他深吸口氣,收起脾氣走向她,環住她的肩膀。
“小優,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因為別人說幾句話你就信!因為你念張家對你的舊情!”她甩開他,恨到顫抖。“我不會,不會放棄,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我跟他們還有哪門子舊情?”他因被誤解而惱怒。“我這樣做,是不希望你受傷害!查清楚了又能怎樣?沒有贏家知道嗎?!你媽絕不希望你這么做!”
“又是這句!我媽她死了再也看不到了!我為我自己心安可以嗎?你這樣做是他們的幫兇,幫兇!”
她固執的吼叫讓有苦難言的他焦躁,他緊握她的臂膀試圖晃醒她。
“你媽是自殺,是受不了折磨,在張如君面前自己跳下去的!他才二十,給他個機會?”
這越描越黑的話語讓她更加暴怒。
“那也是他逼的!他們來找過你?找你為那畜生求情?你知道他對我做過什么嗎?他壞事做盡就因為只有二十就該好好活著,我媽就該死嗎?方文,你混蛋!”
他一愣。“他對你做了什么?”
她甩開他,徑直進入洗手間鎖上房門。
他跟到門外,聽著里頭的嘩嘩水聲嘆口氣,抱著臂膀倚靠在墻上。
若非是他是毛小寶,他們又怎會如此?
他一定幫她,這毋庸置疑!
可告訴她實情,是否會在仇恨的道路上,把她推地更遠,甚至將她擊垮?
“小優...”
他沒有把握!
糾結的情緒讓他煩躁,握拳錘向墻壁。“該死!”
浴室里,她躺進滿是泡沫的浴缸。
熱氣蒸紅了她的臉頰,卻讓額頭上的傷痕像泡發般腫脹發白。
隔道房門,二人各自發呆,一張無形的網正悄悄將他們捆綁...
...
躲了幾天的張如君山窮水盡,忐忑不安地潛回張家。
家中只有王蘭與換了崗位靜心享受悠閑的張如清坐在客廳。
“喲,終于肯回來了?”
自他的身世公開后,王蘭也懶得再假裝,再加他在張如彬之事上的表現,她愈發是不待見。
這個廢了就廢了,她滿懷期待地等待另一個兒子到來。
而張如清裝作看不見,靜靜翻她的雜志。
“媽!”他揣著討好的笑坐在她面前。“幾天不見,氣色真好!”
“還是省點力氣吧!”她翻起舊賬。“怎么?騙我的錢都填坑啦?從今往后,休想從我這拿一個子兒!”
“我怎么敢騙過我媽啊?”沒錢對他來說那是要命的事,他低聲下氣地繼續哄:“你安排的事,我可給你安排的妥妥的!”
“口說無憑!”張如清悠悠說:“別在家白費力氣,缺錢了可以去找老頭,或是你的好二姐啊!”
張如君的活眼皮瞬時轉移目標,直奔她而去。
“張如菁窮的自己都顧不上了!老頭更別提了,我連電話都不敢接!我現在才知道,在這個家,只有大姐和老媽對我最好!”
她并未搭話合上雜志,站起來朝門外走去。
“大姐,大姐!”
他喊了幾聲后,又望向王蘭。
“你別指望我,還是求你大姐去吧!”
“誒!媽我先去了啊!”
張如君慌忙追了出去。
“哼!”王蘭望著他的背影,不屑地陰險冷笑。
...
臨近餐廳歇午市,左優僅剩三兩客人。
毛小優已經好些天沒來餐廳,她進門沖吧臺喊了聲,便疲累地就近入座。
“麗麗!”
她面色凄白,臉頰更加消瘦。
“老板娘?”值班的高麗麗從帳臺出來。
“嗯,都下班了?”
“是的,就剩我和廚師長兩人!”高麗麗安慰道:“老板娘,要節哀啊!”
“謝謝!還是叫我小優吧!”她輕牽嘴角。“生意怎樣?”
高麗麗與她相處,似乎沒有從前那么熱絡。
“我去拿報表給你。”
“麗麗!”她拉住轉身的人。“先不看了,坐下聊聊?”
“哦,好!”高麗麗坐在她對面,輕垂臉頰頗不自然。“生意...很穩定,忙不過來!”
毛小優凝視著眼前的姑娘。
“以你的學歷與專業,在左優委屈了,感謝你肯幫我!”
“其實...”高麗麗直言。“小優姐,其實是于欽堅持!”
“麗麗!”她認真說道:“我和于欽永遠不可能跨過友情線。”
“可他抱有希望!”
她聽出高麗麗的幽怨,不愿與自己人心生嫌隙。
“麗麗,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我們看到的是他的祝福。實話實說,他為我做了很多,除了感激,我并不認為我與他斬斷友誼是個好辦法,以他的倔強只會適得其反。你覺得呢?”
“謝謝你的坦誠!”高麗麗淚眼朦朧。“是我害怕,害怕他有天會離我而去!”
她拉過高麗麗的手,輕拍安慰。
“一個是好姐妹,一個是小伙伴,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幸福!不管我和方文會怎樣,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他,他都是我此生唯一的丈夫。這點不會改變!”
“小優姐,你和方總...怎么了?”
“也沒怎么!”她嘆口氣:“只是...覺得拖累了他,奪走了他的快樂!誰每天面對一個愁眉苦臉又寡淡的人,都會覺得無趣。”
“方總會理解你的!至親離世,換誰都會這樣!但阿姨走了,你也要為愛你的人想開一點!”
“不說我們了!”她重回方才的話題。“于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傷他,更不想因此成為你們的矛盾。他說對你會負責,是這樣的嗎?”
“嗯,他說娶我!”高麗麗頓了頓。“條件是...如果有天,你們分開,我就要放他自由!”
“呵呵...”她未吃驚,反而笑了。“麗麗,你不覺得,他是在為娶你尋下的理由嗎?”
“你的意思是?”
“于欽從前并不缺女人,從來也沒想為哪一個負責。”她只有寬慰。“等你們結婚有了孩子,他就會看清誰才是他愛的人!麗麗,當局者迷,給他點時間!小優姐也絕不允許那天到來。”
高麗麗感激地望著她,像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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