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啟宇由從前對她的守護到如今的恨意相對,毛心悠看在眼中,多少刺痛了心扉。
她珍惜姐弟情分,卻是無法摘清的無奈。
他對青平之死不能釋懷,畢竟那是他母親。
但,想到青平的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她更有與他一辯對錯的沖動。
總之,一對兒姐弟的情緒在這午后,如驕陽般刺目。
洛啟宇質疑地凝視她許久。“懷疑你搞死歐陽,逼我媽跳井嗎?但恐怕你做不到!”
“你母親投井,我母親跳樓,我們都不能理解,但她們有結束的理由!啟宇,唯一讓我們能走出來的,只有相信對她們來說難面對生,才以死求解脫!”
“是你還是洛敏之?”
雖然她知道,保持緘默或者做什么,都難解開他心頭青平之死的結。
但她仍努力勸導,可從他嘴里喊出父親的名諱,既像刀子割她的心,同時又讓她憤意難平。
“洛啟宇,除去你媽對毛家所犯下的罪行,對方家的傷害。這些年她與歐陽有染,作為一個男人,爸爸受了多大的打擊你能理解嗎?還有...”關于奶奶之死,她話到嘴邊又強行咽下。“你最不該恨的,就是爸爸!不管你心里怎樣想,像從前那樣待他可以嗎?”
洛啟宇怒上心頭,這是他最不愿聽的話。
他異常沖動,直接動手揪住了她的衣襟。
“不許說我媽!她已經死了,死無對證,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
“證人的話不夠,我說是她親口承認的你信嗎?”
遠處的葛萌萌一轉頭便見洛啟宇似要動粗,怒斥著從奔來。
“你想干嗎?放開她!”
但他不管不顧,繼續惡狠相向。“正因為信你,才害死我媽!毛心悠,當初離開你是不是就計劃好的?你說過為了洛家、為了爸爸為了我,不去探尋真相,愿意原諒她的!”
毛心悠任他薅住,表情一絲不饒,似乎將對青平遺恨發泄在她兒子身上。
“可我偏偏就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與你一樣無法釋懷,你認為你母親死地虧,我認為就算她死了也無法彌補我的痛!我更給不了你違心的答案!上次在謝雨欣面前假裝的悲痛讓我愧疚不已,因為我置我外公慘死,我母親的冤屈于不顧,是為不孝!”
這時,葛萌萌已趕到,二話未說,掄起拳頭朝他嘴角就是一擊。
別看葛萌萌是女流之輩,但她如假小子般力道不小,又是體校畢業,拳頭絕非是花拳繡腿。
在洛啟宇毫無防備時,她一拳下去,打地他身體側轉,手一松放開了人。
“跟女人動手,還是你姐,要不要臉呀你?”葛萌萌將毛心悠擋在身后。“想打架找我!”
洛啟宇嘴角殷出血絲,他拇指一抹挺正身體。
他雖滿目有怒,但被這一擊拉回些理智。
“告訴誰做的?怎么做的?給我個答案!”
毛心悠亦冷靜下來,撥開護在前頭的葛萌萌。
“抱歉,我給不了你答案,因為我不是你母親!如果非要找到一個兇手,你才肯罷休、才能舒心,那就認定是我、找我!但你必須善待爸爸,因為你身體流著他的血、他是無辜的受害者!”
洛啟宇不接受她摸棱兩可的說法,幾近哀求地索要答案:“不管誰做的,姐,我只想要一個真相!告訴我,我便從此停手!”
葛萌萌作為見證者之一,見毛心悠默默不語緊盯著他,生怕她心軟吐露實情,連忙拉她走。
“我們走,別跟他啰嗦!”
他上前推開葛萌萌,一把鉗住了毛心悠的雙臂,淚水纏繞著通紅的雙目。
“沒有一點征兆,我媽說走就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怎么能信我媽是這樣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很痛苦?姐,除了你我不知該去問誰,如果還當我是弟弟,就告訴我!”
毛心悠伸手撫摸他的臉頰,他的痛苦她心疼。
“啟宇,我珍惜你我的姐弟情分,也想努力維護這份血緣!”她放下手,雙眸盛滿恨意。“我告訴你真相,青平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我恨她,是我,與任何人無關!”
洛啟宇猛地推開她,他力道很大,幸虧葛萌萌扶住,毛心悠才未倒地。
“洛啟宇,你痛苦干嗎要來折磨別人?”葛萌萌抱不平。“冤枉人,屈打成招有意思嗎?”
“萌萌!”她阻止。
他整整儀表,面容冷冽。
“就算你有意不回洛家,我也知道你們三人抱團,三緘其口!”他頓了頓,冷笑一聲。“小時候,洛啟衡天天帶我趴在井邊看她媽,結果那里沒有她媽,卻成了我母親的喪命之所!我媽死了,他倒成了孝子,一步不離守著老人家,而你,情愿獨攬也要維護,你們都怕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答案,不言自明!但別忘了現在洛家我說了算,我想做什么,誰都攔不住!”
毛心悠一愣,若以父親思孫心切,不知要跑了多少次毛家。
“洛家誰說了算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在意爸爸是否安好!”她表情嚴肅。“洛啟宇,你有無監視爸爸,甚至限制他的自由?”
洛啟宇并未回答她的問題。
“我向洛啟衡證實時,他說了奶奶之死,我很好奇,為何你絕口不提?給我媽再加條罪名,不好嗎?她再有錯,也是我的母親!誰都無權剝奪她的生命!”
“被她為一己之私剝奪的生命呢?”她怒吼。“奶奶是不是你的親人?”
“你說的沒錯,就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洛敏之心里只有你,你利用他復仇,你知道他為了你什么都能做!”他的臉愈加陰冷。“如果他哪天一不小心也掉到了井里,那就是你害的他!”
毛心悠被他的話驚出一身涼汗。“是我的錯你沖我來,不可以這樣對自己的父親!”
“沖你來?好!洛敏之跟你說了吧?我最近跟從前一樣孝順!如果你去告訴他,從此與他、與洛家斷絕關系,我保證做個好兒子,讓他頤養天年!否則,誰要了我媽的命,我便讓誰抵命,不管他是誰!”
她緊盯著他,他方才的憤怒與痛苦,皆是為此目的!
葛萌萌氣地不輕,在一旁泄憤。
“青平造的孽樁樁件件天怒人怨!你不覺得為有這樣的媽恥辱?她還有什么臉活在這世上,自己了斷是她最好的路!”
洛啟宇牙關咬地錚緊,警告道:“今日我放過你,下次再敢無禮,我一定讓你后悔!”
“我怕你...”
“萌萌!”毛心悠阻止完,說道:“洛啟宇,若你敢對爸爸做什么,或間接傷害與他,我決不放過你!”
他聳聳肩,一副不以為然。
“我媽曾警告過我,你為了復仇不擇手段,我后悔沒聽她的話,看來確實是我太天真了!”
“沒聽她的對我下手斬草除根嗎?只能說,有其母必有其子!”她冷冷一笑。“你是該后悔,后悔聽青平的話,將我引進洛家利用!洛啟宇,就算青平不死,我也不會放過她!如果要以命抵命,她死三回都不夠!因為,她就是十惡不赦的惡魔!”
毛心悠說完轉身離去,原來,姐弟反目在他那早已成定局。
“青平的命是命,別人都是草芥?倒打一耙,什么玩意兒!”
葛萌萌白他眼,吐槽完跟上。
洛啟宇雙拳緊握,抬頭望向天空,他雙目緊閉,眼角滑下兩道淚水。
青平給他留下團散不盡的迷霧,或許越探尋真相他越無法接受。
毛心悠坐在副駕一路無言,開車的葛萌萌想寬慰她,卻不知如何開口。
汽車轉進花園路,陽光滲透兩排參天大樹,投下束束光線,一如多年夢魘開頭的情形。
“停路邊吧!”她說。
“哦!”
葛萌萌將車停穩,毛心悠開門下車。
她望著毛家的宅門,順人行道前行。
路邊的長條石凳幾近被雜草淹沒,她停步,坐在了石凳中間。
葛萌萌倚靠在車身,憂心地默默陪伴。
這里離家門并不遠,大齊在門內見是她們,以為有情況,便出門快步迎來。
“小姐,怎么坐這啊?”
毛心悠沒回答,低著頭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葛萌萌朝大齊搖搖頭,他便來到車旁。
“把車開會去吧,我陪她!”葛萌萌說。
“怎么回事?”大齊輕聲問。
“哎!她是什么命啊?一個字,苦!”
大齊沒再多問,把車開回了家,葛萌萌深深嘆息,朝她走去。
毛心悠雙手撫摸著石凳,冰涼的觸感竟讓她莫名親切。
那親切勾出悲意,淚水竟奪眶而出。
“媽...心悠想你了!”
她不知,這條石凳之上,一頭曾坐著她母親,一頭坐著她父親。
葛萌萌輕撫她的后背,安慰道:“別聽洛啟宇瞎說,也就是一時想不開而已,我不信他會對董事長怎樣!”
“萌萌,我就是天煞孤星!”她笑地極其無奈。“注定親緣淺薄!”
“怎么這么想呢?”葛萌萌坐下,摟著她的肩。“哪里怨你?”
她靠在葛萌萌肩上,整個人失去生機。
“洛啟宇會這么做!因為他不愿接受他母親的所作所為,只有找一人頂罪,才能讓他好受些!不是我,便是我爸!”
“所以你故意激怒他,讓他更恨你,為董事長攬下他的恨?!”
“除此之外,我還能怎么做?”
葛萌萌沒再說話,兩個女人坐了良久后,起身朝大門走。
毛心悠站在銅門前,四處環顧。
大齊開了門。“小姐,走正門啊?”
“嗯!”她要讓父親安心。“讓人把洞填了!大齊,你和阿丁回我爸身邊,幫我好好照顧他!”
“啊?”大齊望眼葛萌萌。“可董事長剛才打電話說,讓我們從啟明星辭職,以后就守著小姐!”
她淚水再度涌出,父親大概心如明鏡,想到了她前頭。
又或許,洛啟宇以他們的安危威脅。
葛萌萌拍拍他的肩,替她回答。“那就聽董事長的吧!”
她收起淚眼,表情由悲轉為堅毅,轉身進了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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