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公寓樓下,洛啟宇倚在路邊的汽車似乎在等人。
沒多會兒,安娜出現了。
她一身休閑居家服,外頭罩件披肩,頭發隨意束成了馬尾。
沒有濃妝艷抹,性感衣裙,她像換了個人。
不妖不艷,清冷寡淡。
別說,現在的氣質倒與毛心悠有幾分神似。
“這么晚了,洛總何事?”
她語氣不熱還透些涼,洛啟宇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站正身姿。
“聊聊!關于昨夜的事...”
“昨夜發生什么?我都忘了,洛總何必放在心上?”
他的神情此刻也有變化,面對安娜沒有先前的慌,而是轉為淡定。
“你是第一次嗎?”
男人問的很直白,安娜明顯一顫。
隨后,她摸向口袋,掏出煙盒點燃根煙。
她順風吐出煙霧,直撲男人的臉龐。
“你看安娜像那么純情嗎?”
沒想到,洛啟宇慢吞吞地奪了她指間的煙卷,自己抽了起來。
他很少抽煙,動作不那么灑脫。“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與不是重要嗎?我不需要誰負責!”
“為什么這么做?”
安娜微怔,有些搞不懂他的目的。
這個男人并不像他人口中或者是她判斷的樣子。
“什么為什么?”
煙沒抽幾口,便被他踩滅于腳底。
他凝視著她,反問:“送我到門口即可,為何非要送進臥室?”
“如果洛總認為安娜故意,那理由應該是,貪圖你的家世,耍手段為了黏上你!”
“你和方文很熟嗎?”
“干嗎這么問?”
“故意的嗎?”
洛啟宇問題連連,有些咄咄逼人之勢。
安娜好似有些頂不住了,一副惱狀
“洛總說話好奇怪!什么地方故意?我為什么要故意?原以為你來是夢有余溫,看來是我自做多情了。既然這樣,失陪了,以后更不需單獨見面!”
她轉身回公寓,他并未挽留,只是悠悠說道:“歐陽一生未婚無兒無女,若干年前收養了一名女嬰。”
這話成功留住了女人,她停步半側身子。
“你查我?”
“我母親告訴過我,歐陽收養的女嬰小時看不出來,越長越卻有些混血模樣。為了讓你不覺得與別的孩子不同,他將你養在了國外。”
她沉默片刻,緩緩回到他面前。
“第一次見面,你就猜到了是我!對嗎?”
“不!”他否定。“在洛家大門口,突然想起來的!”
安娜冷冷一笑,表情恨恨不平。
“他為你母親終身未娶,她的一句話他便竭盡所為,結果呢?得到的是葬身湖底!”
然而,洛啟宇與她差不多,不掩飾地回答:“即使他不死,我知道了,也不會放過他!”
“是你母親害了我父親!”她怒斥。
“在我父母離婚后他們在一起,我支持!但欺他人之妻,是行下流之事!”他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你想挑起我與方文的矛盾,為歐陽報仇,你又如何得知歐陽是怎么死的?”
“謝雨欣說的話我只不過聽著,父親與我無話不說,他怎么死的我明白!”她頓了頓,問:“你來找我,是尋找答案的吧?”
他聳聳肩,不否認。“算是吧!”
安娜抱起臂膀,緩慢踱步。
“出事之前,他打電話跟我聊了很久!洛敏之對他們起疑,他為此多次提醒過你母親要小心,但她明顯更信那個人,要與父親斬斷情感的來往。你心里很明白,事起于何處!其實你是怕毛心悠不肯收手,才會借機與她決裂!因為她母親的死,你也參與了,我說的可對?”
洛啟宇的表情像凝固了般,說話只有嘴皮子在動。“聽我母親的話,將她引入洛家,是我最后悔的事!”
“你后悔的是,情不自禁把她當成了姐,信任她而導致你母親的死亡。又在出事后,想放不敢放,想信又不敢信,怕自己不知何時糊里糊涂送命。”布好了局卻遲遲不肯行動,因為抱有僥幸心理,認為她沒發現你曾在現場出現過!”
這個女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長呼口氣,不再緊繃。
“你說的不完全對!我只是不知,我的所做是對是錯!”
見他自我懷疑,安娜幫他分析。
“她留有事發時的監控,你與你母親早張如君一步到達頂樓,你認為她會沒發現嗎?跟毛蕓越之死有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唯獨還有你,這說明一切!也許,她早已開始行動了!”
“即使是這樣,也是我們有錯在先!你尚且為歐陽回國尋仇,那么她的做法...”他頓了頓,把自己的矛盾的吐露。“她更沒錯!”
安娜轉身,淚光在眸中閃爍。
“我不管誰對誰錯!在這個世上,我父親是歐陽安娜的唯一親人!”她閉上眼眸,平復激動的情緒。“但你和我不一樣,你是為自保!”
“毛心悠不會!”他說。
“是嗎?”她質疑反問:“為什么你千方百計要讓洛敏之父女斷絕關系?難道不是怕她在洛敏之說出什么嗎?若你的父親,知道你與你母親一樣,他會作何感想?失望透頂吧!”
洛啟宇忽然間激動,鉗住她的手腕,吼道:“不一樣!我只是陪我母親去了樓頂,我一句話都沒說!”
他的反駁更像是試圖說服自己。
“但結果呢?”她不給他機會,亦吼:“結果是你們導致毛蕓越萌生輕生念頭,加隨后趕到的張如君助推,這才讓她當場了斷。”
“別說了!”
他咆哮著甩開她,背著身氣息起伏不定。
安娜輕扯嘴角,悠悠問:“要上去喝杯水嗎?1503號。”
她沒等他回答,先行離去。
這又給這個糾結的男人拋下個選擇題,明知安娜心揣對毛心悠的仇恨,他是該去亦或是劃清界限?
女人已經沒了蹤影,他思襯半晌,抬頭望向公寓大樓...
而毛心悠這邊,夫妻倆趕到醫院時,被打方包扎完已無大礙,自行回家休養了。
所以,他們撲了空。
葛萌萌還被關著,毛心悠心急如焚,多方打聽下得知了對方的住處。
于是,兩人又馬不停蹄趕了去。
幾番折騰,一夜過去了大半。
“方文,這么晚了,他會開門嗎?是不是不太好啊?”
毛心悠站在獨棟別墅前,猶豫著該不該按門鈴。
這個女人,明知道答案還要問旁人?
方文翻個白眼,抱怨道:“問我干嗎?說了不聽,還受你埋怨!”
“去!”
他見她依舊拿不定主意,便助她一臂之力。“手給我!”
“干嗎?”她問。
“手指頭有用!”他拽著她的指,就杵向門鈴。“按就完了唄!但是你的手按的,別被罵了怨我!”
他倒有先見之明,提前撇清關系。
“不怨你怨誰?我剛準備走!”
她不講理的說著,眼眸直盯著人門口。
“那手都不舍得放!”他攥住她長按的門鈴的手。“差不多得了,半夜三更的,小心人拿刀砍我!”
等了會兒,屋內不僅沒動靜,連燈光都沒有。
“明天再來!走!”
“再等等嘛!”她不想放棄。
“再等就看日出了!家里的娃兒咱還要不要了?”
他搬出孩子,她便妥協,由他牽著走。
“還是我兒子面子大啊!”
夫妻二人才想把家還,身后便想起一個男聲。
“大半夜誰...呃,誰呀?”
他聲音洪亮,打著酒隔,帶著醉意,一點不怕擾民。
毛心悠升起希望,慌忙折返。
“是孫先生嗎?”
“孫先生?哈哈...”孫傳貴放聲大笑。“先生...哈哈...”
夫妻倆面面相覷,喊聲先生不是客氣嗎?有什么可樂的?
“走走,喝醉了談不出什么!”方文說。
“迷迷糊糊才好談!”她清清嗓子,繼續:“孫先生,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我們是來替我妹妹賠禮道歉的,你看能不能讓我們進屋聊?別影響到鄰居!”
孫傳貴還是笑,笑完了晃晃悠悠地就來到了門口。
“你們見過獨棟嗎?住過這么大房子嗎?間隔這么遠,放聲喊都沒人聽見!再說,誰敢放聲屁?這是我的房子,老子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酒壯膽,膽大了什么都敢說。
那個憨厚的孫傳貴此刻飄地還挺厲害,一通窮人詐富的顯擺。
方文那叫一個不待見,抄著手沒說話。
“是是!孫先生,那我們就在這聊聊也行!”
孫傳貴頭上綁著紗帶,提溜起酒瓶仰頭猛灌一口。
“你們...說...替誰賠不是?”
鬧了半天,對方還沒明白。
“替我妹妹!”毛心悠很有耐心。“她打了...”
方文拉下妻子,打斷了她的話。
“我說你妹真是的!跟人家意見不合,爭口角有矛盾就不能好好說?一個姑娘家跟男人打架,人家想揍她那不跟玩似的?”
她雙手一拍,反應過來。
“對對!孫先生,我妹脾氣暴躁,聽不得一句不中聽的話!這回她是遇到不跟女斗的好男人了,才不跟她一般見識,擱別人早還手了是吧?為表示歉意,我們承擔所有費用,包括后期你的營養、誤工費...”
“等等!”孫傳貴這才瞇眼打量起二人,而后又笑起來。“妹夫與大姨子!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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