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的時候,我還在院里蕩秋千。
那天晚上母親抱著我哭了很久,我不知為何,還心想:為什么這一張紙能讓人哭這么久。
后來我才知道,它是來帶我走的。
和圣旨一同前來的一個聲音尖尖的哥哥問我:愿不愿意去外邊玩玩,那里有很多很好的東西。
我說:好。
一
到京城的時候,我悄悄撩起窗戶看了一眼,這里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這些房子怎么看起來這么整齊,大小也都差別不大。
又過了很久,車停了,那個哥哥叫我下來。
我就這樣跟著他,又走了很久很久,當我真的快走不動時,他在一個宮殿前停了,我抬頭看了看,上面寫著三個字,我是識字的。
那上面寫著:慈寧宮。
那個哥哥帶我進去,叫我跪下。里面有一個老奶奶,我偷偷看了兩眼,莫名想到了我祖母。
祖母這時候一定很想我,我也有點想她。
老奶奶看見我笑的很開心,連身邊的藥都不喝了,招手讓我過去,摸著我的頭發叫我小稚兒。
她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我瞧見了她手上的玉鐲子,竟是和我祖母的一樣。
她讓我喚她皇祖母,還說會和我祖母一樣對我好。
可她實在咳的厲害,就讓那個哥哥帶我去玩。
哥哥說,我要在這里住下,就住在那個老奶奶旁邊的小宮殿里,讓我聽話。
我就很聽話的在這里待著,待了很久。
這里的宮殿真的很大很大,大到晚上一個人睡覺會很害怕,我經常睡不著覺,我開始想家,想爹爹,像娘親,想哥哥,想家門口右轉胡同里的乞丐大叔,好久都沒有給他吃的了,他會不會餓死。
以前晚上睡不著的時候,爹爹會抱著我坐在小院子里數星星,娘親拿著蒲扇一下一下的扇著,還哼著好聽的調調。
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們…
守夜的宮女看見我一個人搬著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時,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連忙讓我回去。
我不想讓她難過,又搬著小板凳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很長一個夢,夢見家門外的小河,夢見爹爹娘親,他們叫我回家吃飯,我朝他們跑過去,可是怎么跑也跑不過去…
我生病了。
太醫說我得了風寒,發了高燒,我迷迷糊糊的躺著,皇祖母來看我,我好想告訴她我沒事,不要太擔心,可是我怎么也說不出話,我還看見了宮里的漂亮娘娘和那個帶我來的生音細細的哥哥,好像還有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大哥哥…
我真的沒事,許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以前都是這樣。可這次不知怎的,硬生生躺了一個月。
沒過多久后,便是中秋了。皇后娘娘讓人給我做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他們說,這次宮宴太后會帶我去。
這是我入宮后第一次參加宮宴,我很開心,因為能吃到很多好吃的東西。
我遞給皇祖母一塊糕,她笑著搖搖頭,算了,她不吃我吃。
可她卻也不讓我吃。
我瞧著眼前的東西,做都做了卻不讓吃,真是好生失望。
我又瞧見了那日我生病悄悄來看我的大哥哥,他坐在下面也不說話,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酒杯。
我想著他可能也不開心,便沖他揮了揮手,笑了笑。
他看見我愣了一下,趕忙低下了頭。
他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害羞。
二
原來我是要做煜王妃的。
這是我在皇后娘娘那里偷聽到的。
煜王就是那個大哥哥。
我要嫁給他了…漂亮娘娘說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我以后一定會很幸福。
我問:像爹爹和娘親那樣嗎?
漂亮娘娘摸摸我的頭發笑著說:是的。
漂亮娘娘是貴妃,也是煜王的母親,母親當然會覺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我只記得,母親以前說過,若是我成親了,她一定會親手給我做嫁衣,送我出嫁。不知她會不會來?
宮中的丫鬟姐姐說我的家在江南,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地方,離京城很遠很遠…
我也覺得我家很遠。母親有些懶,平時吃橘子都要父親剝皮,她會來嗎?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好像聽到母親在喚我,一遍一遍的喚我…
今年冬天來的有些快,初雪下的時候,三公主興致沖沖的叫我出去看雪,我好想去,可是我今日的圣經還未抄完。
看我可憐巴巴的,三公主小手一揮:大不了回來陪你一起抄!
然后我們倆便趁嬤嬤打盹的時候偷偷溜了。
我以為我們只是出來看看雪,不知她從哪里弄的出宮令牌,說要帶我出去見見世面。
我有些怕,但也有些開心,來京城這么久,除了剛來時隔著窗戶看過還從未出來這么玩過。
我們兩個小女孩在街上看花,看的累了就找了個小館子吃些東西。
小二看見三公主拿出來的金子眼都瞪大了,給我們上了一桌好菜。
這是我第一次喝酒,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著。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來便看到了煜王。
我想著許是酒勁沒過,看花了眼,便又躺了下來。
我聽見他好像笑了:還不起來么?
我一愣,連忙爬了起來,原來這不是夢啊。
我問他:你怎么在這兒,我不是在喝酒嗎?這是怎么回事?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他扶著我坐了起來,喂了些水,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不會喝酒就不要喝,若不是云兒跑來找我,你可就要丟在館子里了。
想是昨日她醉了后云兒也慌張,她們又是偷偷溜出來的,思來想去還是來找他比較合適。
聽到這兒,云兒從幔子后邊探出腦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沒有辦法,說到底你是她未來夫君,不來找你找誰?
我趕忙低下頭,不小心瞥見,他的耳朵好像紅了。
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送你回宮。
三
今年冬天很冷,皇祖母咳的又厲害了,已經直不起身子了。
我坐在她床前喂藥,她拉著我的手說:若是走之前能看到我出嫁就好了,讓我一定要好好的,快快樂樂的。
我應下了。
宮里過年雖說熱鬧了一點,卻也實在是冷清,大家都在自己的屋里也不出門。我們過年是要放鞭炮的,不知道這里有沒有,我也不敢問。
過完年我就及笄禮了,我和煜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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