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汪茜都忐忑。
別說九十年代，再過二三十年歐洲都還認為自己是藝術正統，貴族發源地，最有傳承的根基。
對花旗都帶著酸溜溜的心態認為是暴發戶。
看中國肯定更低于焦盆這種低俗暴發戶。
遙遠的東方古國，有點東西，但也差不多跟我們看埃及、伊拉克那樣，落后荒蕪還野蠻。
對，就是文明差距。
這是種直到三十年后在國內藝術界還根深蒂固的觀念。
盎格魯薩克遜、日耳曼等歐美文明，是這個星球上最先進的現代文明體系。
所有現代工業、法律、藝術、文化等標準全部來自于歐美國家，包括聯合國、人道主義、公平競爭等等所有優秀的現代文明，全都被供奉成了歐美國家的功績。
譬如汪茜這樣的青年舞蹈家，她所有一切練習標準都來自于國外。
哪怕國內的民族舞什么，也是從近現代的西洋舞蹈基礎上，結合國內特點形成。
總之就是因為歐美國家在近現代的成功，掌握了話語權，就把所有的正確性都按在了他們頭上。
九十年代更是國內信奉這種理論的高峰期。
包括荊小強踏出國門的所有操作，可能除了《雪原谷》是意外到焦盆發行，其他所有歌曲、歌舞劇、電影劇本，甚至連兩位功夫巨星的電影，都是全面迎合歐美文化。
荊小強當然是為了賺錢，恰飯的財富密碼根本無所謂。
但周圍沒有任何人覺得不適。
歌舞劇固然是在百老匯發展到巔峰，但根子還在歐洲，在充滿傲慢的倫敦西區。
所以從接受度上來說，比花旗更難。
可眼前這雙亞裔男女，在氤氳的大西洋暮色中，如同撩起少女的輕紗，舞姿妖嬈而曼妙！
先是最符合葡語系的探戈風情，讓樂隊彈奏陡然來勁，還有人專門喝喝的叫好。
接著順了曲調一轉，變成南歐斗牛舞，更讓這片老城區特色餐館酒館里的游客們忍不住出來圍觀。
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夜間招牌已經亮起來。
石板街道上起舞的男女呈現出來的專業水準，引得周圍一片片喝彩聲。
其實這不過是兩人時隔好些日子的恢復性訓練。
好像說一千道一萬，在汪茜這里，只要跳起舞來她就能明白荊小強的心思跟當年初見面的時候，沒什么變化。
還是那個少年老成的穩重，還是才華橫溢卻沒驕傲自滿的樣子。
之前來歐洲十多天，看了不少演出愈發有些妄自菲薄的心態，又慢慢被注入了信心。
滿意極了。
當然夜色中，沒人認出來這就是明晚要在首都足球場舉行演唱會的亞裔巨星。
荊小強在花旗躥升太快，在沒有互聯網的時代，還沒那么迅猛的家喻戶曉，這葡萄牙首都在整個歐洲西南角，也不是個媒體多發達集中的焦點。
所以這種古老懷舊的氣氛里，兩人仿佛回到了在平和飯店跟隨爵士樂隊舞蹈起來的模樣。
索性是荊小強拿過人家的吉他，彈奏起《當我們老了》，讓整條街道都有點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傾聽觀看這從未欣賞過的舞姿和旋律。
汪爸汪媽有點熱淚盈眶，自豪的站在餐館門窗邊，跟擠得水泄不通的游客、當地人一起沉醉。
還好是最熱鬧喧嘩的夜生活開始之前。
在一片歡呼掌聲中，荊小強還很懂行的給樂隊小費，朝著四方感謝了大家的喜愛，也沒打廣告邀請明天去演唱會欣賞。
陪著這邊一家子散步回旅館，汪爸汪媽都不敢像普通父母那樣催促什么時候有孩子了，子女們要保持藝術生涯就不能按照普通人來衡量。
但汪茜還是要跟荊小強回歌舞團下榻的酒店，她沒讓父母跟整個團隊交疊起來。
這次從滬海又帶了十位演員過來填補鍛煉，也肩負了滬戲跟滬海舞蹈團的很大期望。
現在所有人會合之后，還是要抓緊時間交流。
沒想到歐亞軍和杰哥已經迫不及待的等在酒店！
走路已經沒那么瘸的電影公司老板甚至有點哀怨：“這也是投資了一千多萬美元的大制作，你都不來看一眼！”
但哪怕有道上背景，而且還是在他最地頭蛇的歐洲，歐亞軍都客氣得很。
實在是荊小強拿到嗦尼影業的北美發行合約，這就已經是整個華語電影進入國際市場的巨大突破。
基本上也能保證這部已經在HK電影史上可以排進投資前幾名的電影，不會虧本。
所以這種情況下，歐亞軍又有點得隴望蜀的想搶過龍哥的風頭，讓《諜影重重》先上映。
拿下這個港片在全球主流院線同步發行的頭條紀錄。
杰哥卻一直輕笑著坐在旁邊不說話，眼神有點東張西望的觀察這進進出出的大小美女！
不是好色，而是朋友、兄長那種調侃。
更有可能是和莫妮卡拍過電影，有個親疏站隊，你這也太桃花朵朵開了吧？
連洋人都有了！
過去這一年多，杰哥的黃飛鴻真是在華人世界火得不行，街頭喊他黃師父，這見面也容易代入他抵御洋人的角色。
荊小強其實這一兩個月也有保持聯系。
但不是互聯網時代，就沒法實時交流監制，也不太可能把剛拍出來的膠片影像郵寄給他審視，這年頭為了膠片、是可以搶洗印公司殺人的。
所以荊小強也就簡單的看過幾張照片。
現在也不啰嗦：“其實主要是跟嗦尼影業把關系打通，添了好幾部電影要拍，更主要還是米高的起訴案拖延了時間，但相比之下，能幫米高洗清冤屈，他的人氣能幫我們在北美來自全球市場都提高不少幫助，還是值得的，先做事吧，后面的陸續再說……”
這就是杰哥親自帶著一摞錄像帶，把還沒殺青的所有現場拍攝素材都帶過來，讓荊小強比較全面的感受味道對不對。
然后包括導演、攝影師、動作指導全都來了。
有點意外的是荊小強居然叫了那個洋妞兒跟著一起看。
如果不是荊小強救過歐亞軍的命，歐老板都要問你懂不懂規矩了！
這可是屬于電影公司內部高度絕密的吃飯東西，隨便給人看？
荊小強卻介紹：“跟你和龍哥的兩部男性向的諜戰動作片，高科技動作片相對，她走女性向的探險動作片，雖然她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作底子，但我很有信心形成您三位的動作片局面……”
朱迪聽不懂荊小強中文說的啥，禮貌的對這倆笑笑，也沒多恭敬。
但在杰哥和歐亞軍聽來就是滿眼驚駭，拉滿的那種。
龍哥，杰哥，這是什么地位，堪稱功夫片、動作片的南拳北腿，一時瑜亮，荊小強居然把這么個丫頭片子提到跟他們相提并論的三足鼎立地位？！
你這也太好色了吧！
荊小強嘿嘿嘿：“我不是說她有多了不起，而是現在市場上還沒有主打女性性*感野性的動作片，女性角色為主，這可能有點冒險，但噱頭還是很足的。”
歐亞軍和杰哥不約而同的那種皺眉苦思都想不出來這有什么賣點。
哪怕荊小強說這姑娘老爸是奧斯卡影帝，也沒能讓他們覺得可以相提并論。
那就還是看錄像帶吧。
朱迪這點好，進入正題就非常專注。
一群人擠在荊小強的房間，靜靜的看這些跟攝影機同步的掌中寶錄像帶畫面。
他們已經在歐洲拍了兩個多月的外景，如果不是等荊小強，肯定已經殺青。
這部電影其實比龍哥那部要簡單，沒那么復雜的劇情，就是個失憶特工找尋記憶，又不斷被莫名追殺的裝逼故事。
屬于看似普通人卻擁有非常彪悍身手跟各種殺人技巧本能的爽片。
荊小強也只能說，杰哥的武打動作，絕！
哪怕荊小強在之前講解劇本的時候就反復強調過，不要有中國武術、功夫的套路，應該是西洋搏擊為主，加一些擒拿手之類的小快靈格斗術。
但所有的武打動作在杰哥展現出來，就是有種難以形容的瀟灑！
他這個時候才剛要滿三十歲，比龍哥小了差不多十歲，正是可青春少俠，可武學宗師，也可沉穩冷酷的武打巔峰期。
如果這部戲能夠順利踏進好萊塢、國際市場，那才是把最才華橫溢的動作巨星最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全世界。
而且在這樣一部壓縮了不少打戲，增加不少槍戰場面的冷酷特工戲里，把杰哥很容易被忽略掉的文戲功底展現出來。
所以這些錄像帶看下來，荊小強居然有種無話可說的佩服：“恭喜，這就是我想象這部電影應該有的樣子，剩下就是后期制作剪輯了……”
歐亞軍他們這幾人也長長的松口氣，還相互歡呼擊掌。
又有點相顧……監制就這樣簡單的嗎？
哪怕編劇是你，前期也各種講解描述了要拍成什么樣。
真的就一點都不再調整？
可這時候朱迪卻開口詢問：“我也要這樣打斗嗎？”
荊小強搖頭：“不不不，他這是要簡潔冷酷的表現種下意識的本能，你不是，你要有一把攀爬斧爬遍各種冰墻、石墻都不帶喘氣兒，徒手攀上數米到數十米殘垣斷壁，，從幾千米高空敢跳傘，上樹比猴子還溜，跳崖入水潛泳數分鐘……”
大家一起看著這位白人美少女，都感覺倒吸一口氣，好像這部片子真的有點吸引人了。
杰哥卻哈哈笑出聲來：“看來莫妮卡說你對美女總是要上心一些，還真是了解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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